劉福發一愣,看著兒子的神色,激動了,“可是你大哥大嫂來了?你讓他們來的?”
劉平安笑著點頭。
劉福發看了許真真一眼,責備道,“你這孩子,也不知先跟你舅舅舅娘商量一聲,這般突然,你讓你舅娘如何安置他夫妻倆?”
“爹,不用麻煩舅娘。”劉平安看向許真真,“舅娘,沈大娘那屋子建好了,可以租給我兩年嗎?”
許真真愣了片刻,才想起這“沈大娘”是指沈月娥。
之前不想要她一起住,她催楊瑞加快速度先建好她那屋的。現在建成了,卻已人去樓空。
她道,“自是可以的。那屋子有堂屋、有東西廂房,共有六個房間,你們一家子剛好住得下。
隻是,這地兒是村裡賣給沈月娥的,地契還在她手裡。她隻給了三成銀子,裡正得去官府申請解除契約,並把錢退給她,這地才能摘出來。要不然,她若是回來要房子,我們也無可奈何的。”
劉平安微微蹙眉。
他原以為屋子沒人住,他或是租或是賣都可以,沒想到這麼複雜。
“舅娘,建這屋子的材料和人工都是你的,沈月娥不能把房子要回去吧?”
許真真苦笑,“我當她是親家,自掏腰包幫她的,房子還是屬於她。”
果然,大人的事兒,就沒一件是簡單的。
劉平安苦惱了。
許真真又道,“她一時半會兒也還回不來,你先把你大哥大嫂安頓好,我晚些帶你去找裡正,看能不能把這屋子過到你頭上。”
劉平安微詫,有幾分窘迫,“舅娘,我隻需要租,我……”他還沒有足夠的錢,能把地和屋子一起買下。
許真真笑道,“你長時間在這邊,總要固定住所的,這房子坐北朝南,采光也好,你不買,以後也有人買。你定下來,等以後娶媳婦了,再往兩邊擴建。”
她頓了下,“錢的事,你不用擔心,你爹還有分紅在我這裡,若還是不夠,我可以再借你一點。”
劉福發急聲打斷,“弟妹,我說了這青菜我不拿分紅,你怎的還要算給我?”
許真真道,“姐夫,該是你的,我自是要給的。而且,平安該娶媳婦了,你得為他準備聘禮。”
劉福發還想說什麼,許真真轉身去忙。
可這時,卻聽見如煙在喊,“娘,爹回來了,還有郭東家、楊掌櫃、萬叔來做客。”
許真真一聽人這麼多,忙道,“姐夫,撈幾尾魚上來,要大的。”
她又衝如煙喊,“你先回去招呼,我摘多些菜回去。”除了做晚飯,還要給一些他們帶回去。
如煙點頭離開,劉福發與張老爹去捕魚。
劉平安也進入菜地幫忙,許真真忙說,“平安,放著讓我來。你把你大哥大嫂安頓好,不能冷落了他們。那屋子裡還沒有家具,你先打掃乾淨,過來一起吃飯,熱鬨熱鬨。晚一些我弄些被褥席子過去,先對付著住一晚上。”
舅娘對自己一家真的很照顧,體貼入微!
劉平安很是感動,“舅娘,那我先回去了,喊李大娘來幫你。”
許真真又叮囑,“對了,小嬌小柔最愛欺負生人,你讓如珠把它們關起來,後院的雞雞鴨鴨也要關好,不要讓它們到前院去。”
……
郭謙父子在楊家吃了頓豐盛的晚飯,又裝了滿滿一車的果蔬,心滿意足的離開。
晚飯吃得早,散席了才夕陽西墜,楊瑞便想帶平安去找裡正說房子地契的事,可還沒踏出門口,楊康便找上了門。
對於這個哥哥,原主沒有多少記憶。
就記得他自小就相貌堂堂,表現不俗。
讀了十幾年書,卻因性格太過清高,從未參加過科舉。
娶妻馮氏,生的三個兒子也很有出息,是以父母都偏心他,祖業全留給了他。
可以說,他集楊家福氣於一身。
原主曾經有多落魄,多不受人待見,他就有多風光,多讓人豔羨。
他驕傲自負,也勢利冷血,從不和原主一家來往。
聽說不久前,他受齊月華煽動來謀奪屋子和桃林,後又收留許沉許靜兄弟,想方設法對付真真。
今日找上門來,不知又圖什麼?
“坐吧。”楊瑞隻招呼他一句,便不再理會。
他手裡拿著一卷書,邊看邊喝茶,冷漠疏離到了極點,令楊康感到無比難堪。
他強壓下心裡的憤怒,輕咳一聲,道,“二弟以前不愛讀書,如今卻對書籍愛不釋手,是打算科舉麼?”
楊瑞嘴角勾起嘲諷的弧度,“大哥真是貴人多忘事。你八歲那年,信誓旦旦的對爹娘說,你以後能考取功名,讓爹娘把所有資源都砸你身上。
又說我無心向學,最終也會無緣科舉,與其浪費銀子,不如我在家務農,幫輕一二。爹娘對你言聽計從,哪怕家裡有些積蓄,也不讓我上學堂。”
楊康老臉一紅,隻好不住地咳嗽,掩飾內心的尷尬。
“二弟,大哥也是為了你好。以你的資質,是真考不了舉,何必浪費時間。你選擇經商後,日子過得舒適自在,證明大哥是對的。”
楊瑞微微抬眼,“這麼說來,我還得感謝大哥了?不如這樣,你放長雙眼等著,看我能不能科舉?”
楊康一怔,隨之搖頭失笑,“二弟,你還是和以前一樣爭強好勝。你如今手頭寬裕,不差那點錢,你想科舉便試試吧。隻是,大哥要提醒你,你這個年紀還折騰,暗地裡笑話之人,不知凡幾。”
楊瑞沒回應,隻是端起了茶杯。
這是送客之意,楊康不可能不懂,他隻是臉皮厚,當沒看見。
他道,“二弟,我今日來,彆無他意,是想與你敘敘舊,說會兒話的,你用不著防我什麼。”
楊瑞神色淡淡,“不必了。你我向來不睦,又何必假惺惺?偷來浮生半日閒,我就想看看書,喝喝茶,大哥回去吧。”
這已經是直接下逐客令了。
楊康臉皮漲得發紫,陰沉著臉冷聲道,“爹娘時常教導咱們,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二弟如今掙了些錢,卻連我這個做大哥都不認了,還談什麼團結?如此的斷情絕義,二弟就不怕百年後沒臉見爹娘嗎!”
他一甩衣袍,大步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