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氣裡毫不掩飾的譏諷,令莫初然很是難受,她想爭辯幾句,沈逸飛卻衝她搖搖頭,恭敬地道,“爹,我過幾日便去武館學武,以後便能護著然兒了。小婿打聽神秘人之事,是懷疑此人極有可能是楊家人。比如,楊瑞本人。”
“楊瑞?”莫如海愣住,隨之搖頭,“不可能。火銃有兵部軍營管製,官員都弄不到,何況他一介小商賈?
再一個,那玩意兒也藏不住,一搜就能找著。他是個狡猾的老狐狸,若真有火銃,絕不可能外露,更不可能拿來轟殺朝廷命官。此外,他也沒有神出鬼沒的身手。”
沈逸飛卻仍然不認同他的說法。
楊瑞身上有一種強大的氣場與威嚴,他深邃的雙眸銳利如刀,又仿若洞察一切世情,自己每次一靠近,就感覺到來自上位者的威壓,內心的心思也無所遁形,所以在家他都躲著楊瑞。
而他內心越是畏懼,越感受到楊瑞的深不可測。
那神秘人極有可能是他。
“不管如何,都請您派人監視楊瑞。而且,他竟敢如此明目張膽的挾持恐嚇您,也是極其危險的人物,您定要上報朝廷,將他揪出來,也好查出火銃的來源。”
莫如海沉默不語,誰也不知他在想什麼。
過得一陣,他再次揮手,“下去吧。師爺,準備升堂。”
所有人魚貫而出,藏在屏風背後的楊瑞也先行離開,而後藏匿在公堂的一個隱秘角落。
雖然他已經知道案件的結果,但是升堂的過程,他還是想聽一聽的。
更何況,等結了案,他還得找莫如海。
沈逸飛帶著莫初然進了後堂的一間廂房。
莫初然有些愧疚,“逸飛哥哥,對不住,沒能幫上忙。”
沈逸飛摸了摸她的頭,“小傻瓜,你和爹爹已經儘了力,還道歉做什麼?”
莫初然偎依到他懷裡,眼眸裡流露出怨毒之色,“逸飛哥哥,我真的好恨,恨沒能打壓到許氏,讓這個惡婦,繼續過逍遙日子。”
沈逸飛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我也是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可爹也說了,等我強大起來,再去報仇也不晚,咱們隻能先按兵不動。”
莫初然乖巧的“嗯”了聲。
默了默,又道,“你說那神秘人會不會不給我爹爹解藥?”
“怎麼會?”他嘴角勾起嘲諷,“這種賤民最是惜命,哪裡敢真的毒殺朝廷命官?況且,爹已經按照他的要求做,他用不著殺人。”
莫初然抬頭看他,“逸飛哥哥,你為何就認定那神秘人就是楊瑞?”
沈逸飛一臉篤定,“是他,我的感覺不會出錯。”
“他如此神秘莫測,咱們以後豈不是拿許氏沒法子了?”
沈逸飛不甚在意地笑了笑,“民不與官鬥,人勝不了天。待我高中,招納一些能人異士,他這隻小蟲子,一隻手就能摁死。”
莫初然深以為然,不住點頭,眼裡全是崇拜與愛慕之色。
上輩子他就是這樣的,強大而自信,沒人能打倒他。
“逸飛哥哥,你是天底下,最厲害之人。”
沈逸飛親上她的櫻唇。
她的溫柔,被如靈泉一般滋潤了他千瘡百孔的心。
……
身穿官服頭戴烏紗帽的莫如海,端坐在肅穆的公堂之上,神色冷靜而威嚴。
底下,賴三千看著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懺悔的賴子溫,滿臉的不敢置信。
這個逆子,就因為自己阻止他出去胡鬨,他便懷恨在心,給自家顧客下毒?
他就算瘋了,也絕不可能糊塗成這樣啊。
看著他眼裡深藏著一絲恐懼,賴三千心頭一動,怒聲道,“逆子,你如此貪生怕死之人,給你十個水缸做膽,你都做不出這樣的事情!
說,受了誰的指使才做假供!否則,你若是蹲了牢房,我便與你斷絕關係,我賴家的家產,你一分錢都得不到!”
然而,賴子溫哭著搖頭,一個字也說不出。
莫如海一拍驚堂木,沉聲道,“賴三千,你可知罪?賴子溫已經招供,他的幫凶也已指認,你卻引導他將所犯之罪推到他人身上,你這是藐視律法與公堂,按律當杖責三十,兩年監禁!”
賴三千雙眸猩紅,抱拳道,“大人,草民之子膽小如鼠,定是被人脅迫才受屈認罪,草民懇請大人深挖與此案關聯的所有線索,把真正凶手找出來,還我兒一個公道。”
莫如海沉了臉,“你言下之意,是本官昏庸無能,冤枉你兒子了,嗯?”
左右衙役敲擊廷杖,嘴裡喊“威武”,層層威壓如潮水般壓迫而至。
賴三千臉色發白,不由得跪下,“草民不敢。”
賴子溫卻如同崩潰一般嚎啕大哭,“爹,你回去吧,爹。兒子不孝,兒子該死,我對不住你,你就當沒了我這個兒子……”
賴三千心痛至極,也不禁潸然淚下。
莫如海朝沈師爺看了一眼。
師爺心神領會,“來人,將供詞呈給嫌犯。”
便有衙差手捧托盤上了公堂。
供詞打開,筆墨與印泥也準備好。
“賴子溫,這是根據你的供詞,犯案經過已寫得很清楚,你細細看來,若無疏漏,便簽字畫押吧。”
賴子溫卻是看也不看一眼,手指沾上印泥,正要摁在供詞上,賴三千目齜俱裂,“子溫!”
他撲上去想阻止,卻被幾個衙差摁倒在地,頭臉被廷杖壓得死死的。
“兒子!”他老淚縱橫。
賴子溫哭著摁下手指印,師爺將供詞呈上公案。
莫如海閱覽一遍,見供詞無誤,便要扔竹簽定罪。
忽然,他身側響起一道聲音,“慢著。”
他一看,失聲尖叫,“啊!”
一個渾身上下遮得嚴嚴實實的黑衣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他的身側!
底下也是滿堂驚呼。
一個人毫無預兆的突然出現,已經顛覆了大家的認知!
鬼魅邪祟!
一定是的!
所有人心臟狂跳,麵色發白,愣了好一陣,才想著衝上前。
“保護大人!”
黑衣人正是楊瑞。他緩緩舉起槍,對準了莫如海的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