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低眉順眼,“小子不敢。隻是大人,得把此僚活抓,才拿到解藥,不是嗎?”
莫如海不置可否。背負雙手走了兩步,道,“何須如此麻煩?就按他說的,把許真真夫妻摘出來,把此案作個了結,便萬無一失了。”
沈逸飛與莫初然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裡看到了憤懣。
辛苦策劃一番,事情到了這個地步還功虧一簣,好不甘心!
“爹!”莫初然上前挽著莫如海的手臂,撒嬌,“這件事情,咱不是說得好好的,給許氏夫妻定罪,讓他們在牢裡老死麼?逸飛哥哥無後顧之憂,明年便能安心科考了,怎的又變卦了呢?”
莫如海怒氣騰騰,“我為什麼變卦?我中毒了,不按照對方的去做,我馬上腸穿肚爛而亡!你想我死是不是?”
他看向女兒的雙眼裡,滿是沉痛和失望,“你壓根兒就沒將我中毒之事放在心上。”
“爹,不是的,我……”莫初然一張臉紅轉白,眼淚潸然而落,“爹爹對不住,我不是不擔心爹爹,我、我是是太害怕失去,我才不敢去想你中毒這件事。”
意外接踵而至,她心亂如麻。
上輩子的許氏就跟螻蟻一樣的,是逸飛哥哥不費吹灰之力就弄死了她。
可這一世,她變了個人似的,精明敏銳,每次都能化險為夷,自己這邊卻損兵折將。
與逸飛哥哥設下的這陷阱,眼看就能成功,可誰想到會出現這樣一個強大的神秘人來罩著她,還害爹爹中毒?
她已經六神無主了!
若是爹爹死了,那她和逸飛哥哥,該怎麼辦?
逸飛哥哥還怎麼借助家族的力量往上爬?
見她確實哭得很傷心,莫如海的火氣也消了大半。
卻有些心灰意冷,“行了,此事就先這麼著吧。”他看向沈逸飛,“君子報仇,十年未晚,你也不用急於一時。”
沈逸飛低著頭,麵容因過度的隱忍而扭曲。
莫初然抽泣著,怯生生地拽緊了他的衣袖,“逸飛哥哥。”
軟糯糯的嗓音裡流露出不安,而正是被需要、被依賴的感覺,讓沈逸飛生起了保護欲。
他挽住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粲然一笑,“我沒事。”熠熠雙眸看向莫如海,“一切單憑爹爹做主。”
莫如海見他聽話,神色有所緩和。
隻是仍然瞪他,“哪個是你爹爹?胡鬨!你與然兒尚未成親,若被有心人聽見,不知要如何編排她。”
莫初然頓時不樂意了,噘著小嘴,“爹爹,逸飛哥哥今日就能休掉那楊氏入贅咱家,這一聲爹爹是早晚的事,哪個敢說什麼?”
莫如海冷聲道,“你就知道向著他。他一日未進我莫家的門,就一日不能亂喊。否則將禮教置於何地?”
莫初然還要爭辯,沈逸飛緊了緊握她的小手,“乖,聽爹爹的話。”
她立即溫順得跟個小貓兒。
莫如海不禁暗歎夫人英明,一物降一物,被慣得無法無天的女兒,果然肯聽這小子的話,也不枉他以身犯法,幫這小子設計害人!
這一回,他總算拿正眼瞧沈逸飛,“那‘一品鮮’的案子,讓誰去下的毒?”
他是參與了策劃,可執行的過程並不清楚。
沈逸飛道,“賴子溫。”
莫如海驚訝,皺眉,“怎麼會是他?他是賴三千的獨子,那‘一品鮮’便是他自家的酒樓,他下毒害自己的顧客,毀掉自己的生意?”
莫初然便有些得意地開口,“爹,你不知此人最是貪生怕死,女兒將爹爹搬出來,他便嚇得魂不守舍了,哪敢不答應?
我們之前的計劃是天衣無縫,可就怕萬密一疏,賴三千尋到些蛛絲馬跡追查到咱們頭上。可若是賴子溫做的,哪怕他查到真相,他也會想方設法的毀掉。”
哪個做父親的,願意看到自家兒子鋃鐺入獄的?
更何況賴三千本身就溺愛賴子溫。
讓他下手,錯不了。
莫如海看向女兒,神思有些複雜。
丫頭是刁蠻任性,性子卻單純軟糯,不然他也不會尋那麼多武藝高強之人保護她。
可如今她害起人來也麵不改色,心思比他這個浸淫官場的人還要老練縝密,是她之前擅於隱藏,還是被沈逸飛帶壞了?
女兒家家的,還是天真無邪些好,一旦開始深謀遠慮,她就再也回不到那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他心裡很不是滋味,“丫頭,這些都是誰替你想的?”
“沒有誰,是……”莫初然剛想說出自己,沈逸飛便拽了下她,“嶽父,小婿不才,從酒樓逃出後,日夜不能寐,想了三天三夜,才想出這麼個主意。
但有仇不報非君子,賴子溫差點毀了我,讓他付出點代價,小婿認為很公平。”
做父親的,最不願意看到,自己女兒被人帶壞。他倒不如攬到自己身上,消除他的敵意。
莫如海見他一臉坦然,便沒在此事上打轉。
“行了,既然如此,我傳幾個賴子溫的幫凶,再佯裝順藤摸瓜的查到他把此事圓了。
都有什麼人參與,你倆去跟師爺說說,讓衙差把人帶回來。但是有一點,你倆得想個法子,不要讓賴子溫攀咬到你們身上才好。”
莫初然笑了,“爹爹你放心吧,我和逸飛哥哥都把尾巴斷乾淨了的,哪怕他供出我倆,他也沒證據。”
莫如海麵色不太好看,瞪她一眼,“瞧你那小樣兒!姑娘家家的,沾染這些醃臢事很光榮?沈逸飛的事你以後少摻和。”
“爹爹。”莫初然不依跺腳,“你嫌棄我了是不是?你難道不知道,後宅婦人間的爭鬥比這個還陰損麼?我要是像以前那樣很傻很天真,我連自保的能力都沒有。”
莫如海哪裡不明白,要不然他也不會女兒都十七了,還舍不得給她找婆家。
也不想聽女兒說教,便不耐煩揮手,“行了,滾吧。”
頓了下,又說,“以後不要再去找許真真夫妻的麻煩,不然怎麼死都不知道。”
沈逸飛麵色變了變,道,“爹,那神秘人身材是什麼樣兒的,他有什麼特征呢?”
一提起神秘人,莫如海就想起自己中毒之事,怒氣又起。
“你問這些作甚?怎的,憑你這副小身板,你還能去報複人家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