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真沉聲道,“咱家無男丁,遇到這種事情,你們就得頂硬上,知道麼?”
“是。”兩姐妹扶持著,紅著眼眶應聲。
她又說,“煙兒,你現在馬上去找族老幫你寫休書,上邊要寫明沈逸飛與莫初然多次幽會,違背道德禮教等等,對了,記得從楊家剔除戶籍,然後你摁上手印簽上名,日期寫沈月娥離開的那一日。”
楊如煙不知該怎麼應她。
沈逸飛與莫初然在一起,為何要置她爹娘於死地?
而娘親對這些也僅僅隻是猜測,毫無根據啊,為何就非得認定是那樣的呢?
許真真知道她不太相信,她也不好解釋,隻說,“你照我說的去做吧,娘總歸不會害你。若我沒猜錯,這兩日沈逸飛就會送休書過來,你事先準備好,不至於太被動。”
楊如煙想著她都身陷囹圄了,還在為自己操心,便忍著淚應下。
那邊的捕快頭子見這邊說了這許久,心裡隱隱不安,便催促上路。
許真真也沒有什麼好交代的了,讓女兒們照顧好兩個小的,便也動身。
可就在這個時候,招娣哭著跑出來。
她一直在屋裡做衣服,兩耳不聞窗外事,是方才如珠進去說,她才知道。
“娘……”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其他幾姐妹聽了,也忍不住紛紛哭出了聲。
她們未真正經曆過風雨,此時父母要被帶去衙門,隻覺得天都塌了半邊。
“不哭,娘沒事,會很快回來的。”許真真也紅了眼眶。
溫老爺子夫妻也跟了出來,問那捕快,“我女兒所犯何事?”
眾人一臉懵,上下左右都看了:你女兒在哪裡?
捕快應都不應他,隻讓許真真快些上門外的馬車。
溫老爺子被無視,氣得渾身哆嗦,從懷裡掏出一個金光閃閃的令牌,上邊刻著“如朕親臨”幾個大字。
捕快頭子一愣,隨之滿臉驚恐與憤怒,“好你個糟老頭,這樣的令牌豈能隨意偽造!被上頭知道,不光誅你九族,我們大人還有我等,統統人頭落地!來人哪,一並鎖了這老頭去見大人!”
溫老爺子氣定神閒,一點兒也不慌張。
這些山野刁民不懂甄彆此物,那知府還不懂麼?正好見了他,把許真真保出來。
但是,許真真也以為此物造假,心慌得一批。
忙把令牌搶走,塞回老爺子懷裡,掏出一錠銀子遞給捕快頭子,賠著笑,“老爺子做夢都想成為天子重臣,他如今年紀大,腦子越發糊塗,就用一塊木頭刻了這幾個字……回頭我讓人即刻銷毀,您就當沒看見,行麼?”
溫老爺子生氣,“丫頭,這可是貨真價實……”
許真真急得瞪眼又跺腳,薛氏想了想,捂住了老爺子的嘴。
捕快頭子沒接銀子,麵色仍然很難看。
許真真又塞過去幾錠銀子,另外幾個也一人一錠,這才緩和了臉色。
“立即摧毀,馬上。”
溫老爺子氣極,“你個狗……”
許真真一把捂住老爺子的嘴。
她頭疼得要死,在老爺子耳邊咬牙說,“辱罵朝廷官差,罪加一等啊,老爺子!”
這死丫頭,氣死我了啊!
老爺子氣得眼裡的血絲都出來了,許真真又說,“不用擔心我,我有法子脫困。”
這才放開他。
“守業,帶爺爺進夥房,把那東西燒掉。”
老爺子想說什麼,薛氏衝他搖搖頭。
許真真轉身往外走。
她走得很快,生怕老爺子又犯渾。
捕快頭子防止她逃脫,也沒和老爺子糾纏,急忙跟了上去。
可是,到了門外,又是一愣。
隻見全村男女老少都來了,站在門口兩邊,黑壓壓的一片。
他們手持木棒,滿臉怒容,像是隨時都會一擁而上。
捕快頭子瞧這陣仗,嚇得腳都軟了。
他們也有些同僚下鄉執行任務時,被一些刁民亂棍打死的。
眼下這麼多人,一人給他們一棒子,都得打成肉泥了啊!
對視一眼,抽出佩刀,抵在跟前,“你們想乾什麼!可彆、彆亂來啊……”
楊滿城大聲說,“許娘子種的青菜,我們全村人都吃過,若是有毒,我們全村人早都死透了,哪裡還毒到那些金貴的城裡人?”
“不錯!分明是彆有用心之人陷害她的,你們不能把她帶走!”
鄉親們揮舞著木棒,喊著口號,“不準帶走!”
不準帶走!”
他們目光堅定,毫無畏懼。
經過作坊這件事,他們早已把許真真當作自己的親人,當作全村人的主心骨。隻要能保下她,讓他們做什麼都願意。
許真真很感動。
這些人都念著自己的好,沈逸飛那畜生卻反過來要對付自己,人與人的區彆,就是這麼大。
她含著淚說,“各位鄉親,清者自清濁者自濁,我是無辜的,我向你們保證,我一定平安歸來。請大家守護好我們的作坊,正常的上工,讓每一批貨都順利出給顧客,做個守誠信的人。”
鄉親們猶豫,有幾個婦人哭出了聲。
因為她,大家才吃上飽飯,也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若是她不在,不敢想象,他們以後會怎樣。
更何況,她自己也才沒過上幾天好日子呢。
李桂花恨聲道,“許娘子,到底是誰陷害你的,我們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不錯!”
裡正與劉福發方才聽許真真說才知是沈逸飛,卻沒有往外說。
此時他不得不站出來,安撫眾人。
“既然許娘子向咱們做了保證,就一定不會食言。大家都散了吧,該做什麼便做什麼,好讓她安心。”
鄉親們又猶豫了一陣,才讓開道來。
幾個捕快如獲大赦,忙躍上馬,留一人駕馬車。
許真真同鄉親們揮手,鑽入馬車。
她透過車窗,看到孩子們流著淚的臉。
她忙放下車簾,不敢再看。
雖然不是生離死彆,可孩子們會恐慌,會難過,她看著也心疼。
“許娘子,一定要平安歸來啊。”
“我們明日會去探監的,你彆怕。”
聽著這些真摯的話語,許真真的眼淚都不知不覺的流了下來。
她一定儘快解決此事,讓生活回歸平靜與安寧。
而她不知道的是,她這邊才剛出門,楊瑞那邊就已經乾了一件驚天動地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