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無可忍,許真真豁出去了!
她咬牙切齒,“煙兒是犯過糊塗,追在林思南的屁股後邊跑,可她從未做過出格之事,身子是清白的,你哪隻眼睛看到她肮臟了?”
她嘴角勾起嘲諷,“倒是你自己,在紅袖招伺候這麼多年,去了人家騰雲書院,隻怕那門房要潑糞吧?”
她現在也懂了潑糞這個梗,立即套上了。
沈月娥氣得胸脯急促起伏,麵色一陣青一陣白。
她當初是為生活所逼才淪落風塵,許氏非但不同情,竟當眾羞辱她!
殺人誅心!
她冷冷譏笑,“你女兒是清白的?笑死人。你問問全村人,哪個不說柔兒與林秀才長得像,沒遺傳到我兒子半分的?喜歡人家四五年,天天送上門,你當那林秀才是閹狗,隻看不懂乾?”
楊如煙不敢置信的看著她,眼裡閃過錯愕、難過、失望,她不住搖頭,滿臉的淚痕,“娘,那時夫君不愛與我說話,我心裡苦悶,隻想與林秀才說說話,並沒做任何出格之事;而以林秀才驕傲的性子,他不可能動我。
嘟嘟是夫君的親生骨肉,是您的親孫女!蒼天在上,若我有半句虛言,就教我腸穿肚爛,不得好死!”
沈月娥沒料到她會發毒誓,一時愣住了。
許真真沉聲道,“沈月娥,你既瞧不起我女兒,我也不稀罕你兒子,這親家咱倆也彆做了。”
她一把拽過沈月娥的包袱,從裡邊搜出她方才給的二十兩,再把包袱劈頭蓋臉的扔回去給她。
“讓你兒子回來拿休書,自此以後,他與我楊家,再無瓜葛。”
什麼玩意兒?
要休了兒子?
不過是吵幾句而已,怎的就走到這一步了?
兒子學業還未完成,被人休了,跟著沒有戶籍的自己,這以後他怎麼科考?
沈月娥茫然地抱著包袱,整個人都懵了。
“娘!”楊如煙抱著孩子泣不成聲,也在哀求許真真,“娘,心裡是不痛快,可不至於和離啊,至少得等他回來,問清楚他發生了何事再說。娘,我不想嘟嘟沒有爹……”
許真真聲音變得溫柔,“嘟嘟不需要那樣的爹,她那麼可愛,定會有真心愛護她的後爹。如果沒有,她還有她的外公外婆,七個姨母姨父。她會是我們全家的寵兒。”
她頓了頓,眼眶也紅了,心疼地看著女兒,“傻孩子,沈逸飛以前對你使用冷暴力,你才去黏林秀才的,你忘記了麼?那個時候,你們的婚姻,其實已經名存實亡了。
煙兒,我楊家的孩子,拿得起放得下,既然沈逸飛與你無緣,就要放手。娘不是說過麼?握不住的東西,倒不如揚了它。”
“可是娘……”楊如煙咬了咬下唇,“或許我可以補救。”
“傻丫頭,你還是沒學會透過現象看本質。”許真真歎氣,“沈逸飛和他娘,從未真心對你,一直都在猜忌,懷疑嘟嘟不是他的種,也不曾尊重過你。
他們不與咱們決裂,不過是想當螞蟥,吸乾咱們的血罷了。一旦他高中,他還不將你一腳踢開?”
沈月娥忙道,“不是這樣的,煙兒,你彆聽你娘的。”
又期期艾艾地對許真真說,“親家,我實在是太擔心飛兒了,一時鬼火遮眼才口不擇言,你彆往心裡去。”
她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
隻想先把局麵穩住,再去找兒子回來,看有沒有法子補救。
許真真看著她冷笑,“事到如今,你再說這些鬼話,還有用嗎?”
楊如煙神色呆滯,滿眼的迷茫與無助。
她既想挽回這場,又覺得娘親說得對。
和沈逸飛在一起,是能感受到他的體貼,卻感受不到他的真心。
仿佛他的所作所為,都是刻意為之。就好比他常常麵帶笑容,可那笑意從不達眼底。
而婆婆呢,也從心底裡瞧不起自己。
總之,這段關係的裂痕越來越大,她想補救,也無從下手。
日後他高中,越發不將自己放在眼裡吧。
她委屈點沒有關係,可不能讓爹娘和嘟嘟受他的氣啊。
但是,一下子放手,她又舍不得。
沈月娥將她的掙紮看在眼裡,心裡越發緊張慌亂。
若是連楊如煙都放棄,此事當真無法挽回了。
“煙兒,你彆聽你娘的,你想想飛兒對你和嘟嘟多好,無緣無故與他和離,那不傻麼?你想過你自己和離後,彆人如何議論你、你日子會過得有多艱難嗎?嘟嘟被彆人追著喊野種,你又於心何忍?”
這句話擊中了楊如煙軟肋。
她淚眼婆娑,“娘……”若是她自己,她無所畏懼,可是,她不想孩子受到傷害。
許真真麵罩如霜,冷聲道,“沈月娥,我向來不會用最大的惡意揣摩人心,想著生而為人,誰都不容易,誰都有苦衷。
所以我一再而三的給你們機會,可誰知道,你們一次次的挑戰我的底線,一次次拿我當傻子!”
她看向楊如煙,“煙兒,她這是在粉飾太平和算計你。沈逸飛對你好不好,你自己知道。嘟嘟是我楊家的孩子,在這裡,沒人能傷害到她!因此,你和沈逸飛必須和離,這是鐵板上的事,說什麼都沒有用!你抱孩子回屋吧。”
楊如煙絕望了,抱著孩子一下子蹲下,嚎啕大哭。
王小花急忙把嘟嘟抱走,張翠和薛氏也出來,把她攙扶了進去。
楊瑞麵色陰沉,對張大明說,“把她拽下來,我的馬車,不給這種蓄意傷害我女兒的人坐。”
張大明早就看擺架子的沈月娥不順眼了,聞言立即上前。
沈月娥不敢置信,“送我去一趟書院都不行?你非要做得這麼絕?”
許真真冷笑,在她耳邊低聲說,“我真要做絕,此時你已是亂葬崗上一抹遊魂!”
沈月娥打了個冷顫,麵色發白,身軀瑟瑟發抖。
許真真退開,轉身回屋,不再多看她一眼。
張大明上前,一把拽住她,“下來吧你。”
她滾落在地,骨頭都摔疼了,一時動彈不得。
張大明把馬車趕往後院,楊家人也都回去了,關上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