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雨停,已是一個時辰之後。
路麵全是積水和淤泥,非常不好走。
張大明驅車走得很慢,生怕車輪子陷入哪個泥坑裡出不來。
走沒多久,便發現了一處山體滑坡。
路被埋了半邊,慢慢駕著車也能安然過去。
然而,才過到一半,許真真忽然聽見微弱的求救聲。
她以為自己聽錯,凝神再聽,聲音越發清晰。
她看向那一堆淤泥,發現了一架馬車的輪廓,還有一條馬腿。
她忙喊,“那土堆裡有人!把車往前邊停一停,咱再回來救人。”
張大明急忙把車使了過去。
待車停穩,許真真率先跳下,跑到土堆旁,大聲呼喊,“裡邊是不是有人?有就應我一聲!”
“救命……”微弱的呼救聲從那土堆裡傳出,許真真確定了人所在位置,便開始用雙手挖。
“夫人,用這個吧。”張大明給她遞來一根扁擔。
許真真試了下,泥土濕軟,一扁擔下去都黏住了,怕挖到人又不敢用力,還不如雙手好使,便又扔了用雙手刨。
張大明看著她整個人都成了泥人兒,仍然不管不顧的拚命挖掘,心裡感動,也跟著挖了起來。
“快點!”許真真很緊張,人被壓在泥土下,可撐不了多久,必須爭分奪秒。
張大明被她催促,也意識到情況緊急,猛力爆發,泥土被他全推到一旁,一個人就能頂上兩個許真真。
逐漸的,許真真看到了一隻腳。
“快,就在這兒!”
她激動大喊,加快了速度。
她很快就挖到了這位婦人。
這婦人還有意識,能說話。她是被車廂壓著的,泥土落下有車壁擋著,她的腦袋沒被泥土壓到。
但是,救出來也是奄奄一息。
她艱難地抬起手,指著泥土堆,“我老伴……”說著頭一歪,暈了過去。
許真真明白了,裡邊還埋有人!
她急忙喊道,“小張,你繼續挖!”
她把老婦人扶起,靠坐著一塊大石頭,把她臉上汙泥清理掉,喂她喝下靈泉水。
老婦人幽幽醒轉,“不用管我,救我老伴……”她用儘全身的力氣推許真真。
見她一時性命無虞,許真真也撇下了她,跟著張大明一起挖泥。
過得一陣,挖出一名白發蒼蒼的老者。
他沒有老婦人那麼幸運,整個人都被泥土掩埋。
挖出來已經沒了鼻息,隻有胸口有暖意。
許真真扒開他口鼻的泥土,把靈泉水往他嘴裡灌。待全部喂完,她便扯開他破損的上衣,跪在地上,雙手交疊在他胸前,給他做心臟複蘇。
可是,折騰了好一陣,老人也沒有反應。
許真真沒有放棄,喘著氣,吩咐張大明,“快,你來給他做人工呼吸。”
張大明不懂,她示範了一遍,他張口結舌,漲紅了臉,下不去嘴。
這動作就跟親嘴一樣的,太羞恥了!
許真真麵容嚴肅,“這是性命攸關的大事,不能退縮,快點!”
張大明被她一喝,忙跪了下去,低頭往老人嘴裡吹氣。
許真真沒有放棄,繼續做人工呼吸。
那邊的老婦人精神恢複了許多,見此老淚縱橫,“老頭兒,這兩個孩子為了救你拚了命啊,你若不醒來,都對不起他倆!”
許是感應到老伴的悲傷,又或者許真真的法子管用,老者從鬼門關轉了回來,恢複了心跳,腦袋也動了動。
隻是,睜眼看到一個後生噘著嘴就要親上來,他就覺得好玄幻,捏著拳頭,顫巍巍地打在張大明臉上。
“小賊……猖狂!”老人呼哧呼哧喘氣,一把年紀了還被人輕薄,他的貞操被毀了!
他的拳頭沒有什麼力道,軟綿綿的,張大明沒被打疼,反而一臉歡喜,“醒了,老爺子活過來了。”
老婦人雙眸圓睜,忙手腳並用地爬過來,“老頭兒,你真沒死?你應應我。”
“我、我生不如死!”老人說話聲音跟破風箱似的,破碎不成音,手指頭指著張大明,怒聲道,“殺了他!”
這老爺子人明明那麼孱弱,身上卻有一股凜然不可犯的氣勢,卑微的張大明差點要給他跪下了。
許真真好無語,“老爺子,彆激動,他那是在救你,而不是故意冒犯你。我好不容易把你從閻王的手裡奪回來,你可彆一口氣上不來,又回去了。”
這老人不由分說就要殺人,令她不喜。
老婦人見狀,一巴掌拍在老者的腿上,“你腦袋被撞糊塗了,這是我倆的救命恩人,你要殺,先殺你自己!”
老者目露驚訝,囁嚅了兩句什麼,沒人聽得清,他頭一歪,又沉沉睡去。
許真真與張大明在老婦人的指點下,挖出馬車的殘骸、行囊,以及死去的棗紅大馬。
行囊可以帶走,馬卻不能。
可老人舍不得把馬扔掉。
“眼下四處鬨饑荒,一匹馬三四百斤重,馬肉能救活許多人,去喊你村裡人來抬走。”
許真真有些無奈,“我們村沒鬨饑荒,人人都能吃飽飯呢。”
老婦人反問,“頓頓有肉吃不?不能吧?”
許真真竟無言以對。
老婦人又說,“你先把我老頭兒帶走救治,我無礙,在這兒守著。”
許真真抽了抽嘴角,“老人家,你的腿折了,胳膊也脫臼,你沒發覺嗎?”這還無礙?
老婦人波瀾不驚,“沒事兒,死不了。”
許真真沒有法子,吩咐張大明把兩名老人送回家,讓張翠把如男的房間騰出來安置兩位老人,再給他們找大夫,她則留在這裡,守著這匹死馬。
老婦人還想堅持自己守,她把眼睛一瞪,“你再羅裡吧嗦,我就不管你們了。”
又不是自己的什麼人,可不能毫無原則的慣著她。
老婦人被凶得眨巴眨巴眼睛,樣子有些委屈,可總算安靜了。
張大明將他們帶走,許真真渾身濕冷,站在那兒瑟瑟發抖。
想著他們不會來那麼快,她進了空間。
顧不上一身的泥巴,先吃點樹莓,補充下熱量。
又喝了些靈泉水,還是覺得冷,便生起了火堆。
身上暖意一點點回歸,她坐得昏昏欲睡。
過了好一陣,她聽見有人說話,連忙把火堆踹滅,出了去。
幾個衣衫襤褸的村民,正對著路邊的死馬指指點點,她驟然出現,差點沒把他們嚇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