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況好了許多,他駕車去,如寶跟隨。
許真真也要外出。
一來想同馮掌櫃談談,二來去“糖心居”看看,三來她要采購大量的紅糖,為分鋪子的供應做準備。
上了車,如寶站在前麵與陳滿穀說著什麼,那燦爛明媚的笑容,比陽光還耀眼三分。
夫妻倆這兩日是蜜裡調油,若是能一直這麼下去,那自然是極好的,就怕好景不長。
哎,總感覺暴風雨的前夕。
許真真發現自己最近特彆愛歎氣,那都是為孩子們愁的。
沒法子,天生的勞碌命!
她倚靠著車壁閉目養神。
等陳滿穀把如寶送上車,她便出聲問,“滿穀,你的真實姓名是什麼?”
陳滿穀一愣,楊如寶替說了,“娘,他叫劉誌洐。”
許真真微不可見的點頭,又問道,“你堂堂國公府的公子,為何會流落到鬼穀山,又被如寶所救?”
這個問題,是她之前一直忽略的、卻又是至關重要的。
陳滿穀神色一凝,道,“實不相瞞,小婿乃是一名將軍,隨堂兄駐守在五百裡外的禦方城。三年前,我與堂兄回京述職,回來途中,遇到一夥強盜搶奪百姓財物,為首幾人還擄走了幾名女子。
我與堂兄怒不可赦,各自率領五百士兵分兩路追去。
然而,這夥強盜異常凶悍,又熟悉地形,我的士兵哪怕身經百戰,在這深山老林裡也如同被束縛住了手腳,慢慢的,被這夥人用各種陷阱、詭計消滅殆儘。
我身受重傷,又迷失了方向,躲進了鬼穀山的岩石洞。在裡邊餓了兩日,寶兒出現打救。”
他自始至終都望著楊如寶,眼裡滿是深情。
許真真苦笑,“相差五百裡遠你倆都能相遇、且結為夫妻,不得不說,這緣分真是老天爺追著給的。”
她看向楊如寶,“丫頭,咱家離鬼穀山也挺遠,你當時又是如何去那兒的?”
楊如寶很是驚訝,“娘,你忘了?那時好多人都在傳,鬼穀山裡有金礦。村裡有不少人去那邊搭棚住,整日找山洞鑽來著。”
許真真摸了摸鼻頭,“年紀大了,記性也不好。”
她是融合了原主的記憶不錯,可到底是多了一世的記憶,信息量太大。原主認為無關緊要之事,便都模糊了。
楊如寶深陷於記憶裡。
“當時,我和大姐、如煙,也被你逼著去鬼穀山。如珠才走出村子就偷偷回去了,我和如煙傻乎乎的跟著村裡人,一直走到深山裡。
村裡人四處散開找地方駐紮,我和如煙被孤立起來,不讓靠近。我倆很害怕,什麼都不敢做,隻想找個山洞對付一夜。
也是運氣好,在一棵大樹底下發現一個被藤蔓遮蔽的山洞。”她含羞望向陳滿穀,“夫君就在這山洞裡,快要暈過去了。好在我帶了水和飯團,喂他吃了些。
他瘦得皮包骨,我背起來不費什麼力氣。出了鬼穀山,便與如煙輪流背。那時天全黑了,野獸的吼聲從四麵八方傳來。
如煙一手拿著點燃的鬆枝,一手拿著棍棒,哄我說,她一棍子能抽死一頭大蟲,讓我不要害怕,一直往前衝……”
她現在想起,仍然心有餘悸,“那時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從未想過,若真有大蟲,我們這幾個瘦骨嶙峋的,一口就能把我們吞了。”
“讓你受苦了。”陳滿穀握緊她柔軟的小手,眼裡寫滿了千言萬語。
“可結果,你們一路上未曾遇到過半隻野獸,暢通無阻的回到家,猶如神助。”許真真失笑搖頭,“你們這逆天的緣分,我還能說什麼呢?”
她看向陳滿穀,“你失蹤三年,國都那邊,或許早已斷定你犧牲,且對你追加封賞。不知道你的回歸,會不會對一些人造成困擾。甚至,損壞某些人的利益。”
陳滿穀雙眸微睜,眼裡閃過一些厲色。
許真真便知自己猜對了。
“這也是為什麼我讓你先回去,等解決完所有事情,再來接如寶的緣故。我不希望她受到半點傷害,明白嗎?”
陳滿穀慎重點頭,“小婿明白。小婿決定五日後,動身前往國都。”
“好。”
……
路麵泥濘不堪,馬車走得不快,差不多半個時辰,才到達集市上。
“糖心居”的生意一如既往的火爆,對麵的“一品甜”被反襯得越發冷清蕭條,行人都下意識的遠遠避走。
奇怪的是,生意差成這樣,他們仍照常營業,門口站著神清氣爽的夥計,露出標準的八顆牙笑容,從早笑到晚,路人瞧著都替他們臉酸。
許真真的馬車從他們門前走過,將這些瞧在眼裡,她也很是佩服人家這種百折不撓的精神。
繞到了“糖心居”後院,下了車,進入後廚。
這回可沒有夥計來喝斥她出去。
因為,鋪子裡挑的夥計和幫廚,全有郭謙親自挑選。不說多精明,最起碼,他們不蠢。
她目不斜視的疾步走來,可見對這裡相當熟悉。當她走進廚房,他們也不急著趕人,而是繼續觀察。
有夥計和她打招呼,再一看,楊師傅都笑容滿麵的看過來,那說明,她在這裡的地位不低。
到這一步,他們徹底放下心來。
許真真看著這些新麵孔,都在專心做彆的事情,便暗自滿意點頭。
心說,楊掌櫃這回挑人,總算有幾分眼光。
楊掌櫃不知她心中所想,隻是聽說她來了,他急忙來找她。
“李守業被大東家開除了。”
“什麼!”許真真驚得站了起來。
李守業是她的人,不看僧麵看佛麵,若不是有大過錯,郭謙是不會動他的。難道,郭謙要與她解除合作?
她麵色陰晴不定,一時之間,想得有點多。
楊掌櫃知她誤會了,忙說,“不是你想的那樣,你隨我來,到外邊說。”
他把人帶到了會客室。
進門讓許真真坐下,他坐在對麵,熟練的燙淋茶具,準備泡茶。
許真真都急死了,“又不是外人,茶喝不喝無所謂,到底發生了何事,你快說啊。”
楊掌櫃歎氣,用茶托給她遞了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