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好狠的心!你三番兩次不見娘親,又與那莫姑娘有牽扯,她很生氣,讓我倆和離。我想著嘟嘟以後要沒了父親,這心裡就跟刀割似的,日子過得度日如年……”
哽咽得說不下去。
沈逸飛柔聲哄道,“好了,都是些誤會。以後我不回來,就給家裡寫信,你和娘就不會擔心了,嗯?”
楊如煙仍覺得委屈,“我娘說了,你不許有三妻四妾,哪怕你日後做官了也不行。可彆再跟其他女子來往了。”
沈逸飛肅然道,“遵命,夫人。”
方才還認真吃手手的嘟嘟,聽他這一嚷嚷,烏黑澄淨的眼睛看向他。
忽而無聲笑了。
小臉粉雕玉琢,唇瓣粉紅,笑容是那樣的乾淨無瑕,如同冬日的暖陽般驅散人心頭的陰霾,治愈人心。
沈逸飛伸手抱過,溫柔呢喃,“柔兒,一段時日不見,可有想爹爹呀?”
感受到他對女兒的愛,楊如煙心裡變得柔軟。
偎依著他,小聲說,“相公,我爹還活著。”
沈逸飛手一抖,差點把孩子摔了。
“你說什麼?”
楊如煙語笑嫣然,“我父親,他還好好的。過不久,就要回來了。”
沈逸飛腦子裡嗡嗡作響,愣住了。
“怎麼會……若人安然無恙,為何這些年都渺無音訊?”
楊如煙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把孩子抱了回去。
“我爹定是出了意外,才耽擱的。”斜睨他一眼,“怎麼,我爹爹歸來,你不太高興?”
沈逸飛麵上神色幾經變幻,勉強笑了笑,“自是歡喜的。隻是從未謀麵,心裡有點發悚。”
“你多慮了。我爹爹溫文爾雅,外人都說他不像生意人,像書生,脾氣溫和,人緣極好,可比我娘好多了。”楊如煙聲音壓得低,生怕許真真聽見,“他對我幾姐妹很是疼愛,又怎麼可能為難幾個女婿呢?”
沈逸飛隻是笑笑,眼神深邃難懂。
……
午飯後,天色有些昏沉,夏風涼爽。
他抱著孩子在小路上散步消食。
站在田梗上的兩個婦人同他打招呼。
他含笑點頭,“桂枝嬸兒、蘭花嫂子。”
笑容如沐春風,人如芝蘭玉樹,這兩個婦人頓時心花怒放。
桂枝笑得如同枝頭的花喜鵲:“哎呀,有學問的人就是不一樣。看看我們飛兒,滿身的書卷氣,貴不可言,誰若說他日後沒有一番作為,我跟誰急。”
蘭花忙接口,“那還用說麼?全村長得最好看的男子,他若沒出息,這世上就沒有出息之人了。更難得的是,還幫著帶孩子,讓自家婆娘在家睡懶覺。這樣的好男子,真不知去哪兒找。”
桂枝越看沈逸飛越覺得迷人,心裡不禁有些妒意,“這如煙呀,十指不沾陽春水,生的孩子也不好看,鼻塌眼小,她真是上輩子燒了高香,才嫁了你這麼個好夫君。”
沈逸飛心頭一動,“我孩子,與我不多似麼?”
蘭花一聲嗤笑,“真是個傻小子,像不像你自己不會看麼?”
沈逸飛看了看,搖頭,“我看不出來。況且,我娘說了,孩子一長一個樣兒,不到十八歲,都很難說像誰。”
兩個婦人交換了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古怪地笑了笑。
“真是個傻小子。”
她們調笑了幾句,便回了。
沈逸飛抱著孩子,看著自家女兒,臉上神色,陰晴不定。
懷疑的種子,已經在他內心,悄然種下。
抱孩子回去後,他又興致勃勃的去找了許真真。
“娘,我想到了一個售賣咱貨物的好法子了。”
許真真興趣缺缺,耐著性子問他,“哦?是什麼錦囊妙計,說來聽聽。”
“我娘不是在紅袖招麼?送些樣品給裡邊的姑娘用,好了自然找咱們。”
許真真欲言又止。
她生產的香水與白酒,定為中高檔,顧客是殷富人家以上。可若是率先出現在煙花之地,那就降低了檔次啊。
她批量生產,雖然不能當奢侈品賣,可也不想低價售出。
更何況,她前麵的這幾批,加了靈泉水和空間裡的花釀製,屬於高檔品,沒有好價格,寧願不賣。
但是,她不能直說。
不然他又誤會自己歧視他那個可憐的母親。
斟酌再三,她隻能說,“因是試營業,頭幾批做得都不是很好,等過一段時日生產更多的出來,再去考慮吧。你可以先去看看你娘,詢問下她意見。”
沈逸飛點點頭,沒說什麼。
隻是第二日一大早,他就說要去紅袖招看他親娘。
許真真來不及準備禮品,就給了他二十兩銀子,讓他買點東西過去。
可他走後沒有多久,管作坊作坊的楊大興就來找她。
“嬸子,逸飛拿了五壇酒、二十瓶香水走了。”
“什麼?”
許真真倏地站起,“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簽字的字條,庫房的東西,不許任何人動麼?”
楊大興見她麵色難看,心裡暗說不好,急忙道,“他說他回去看他娘,是您讓他到庫房挑禮品的。”
哼,真是狡猾。
他故意這麼說,就是想讓楊大興不起疑,他愛搬多少便多少。
也等於告訴她,他難得回家一趟,帶點自家生產的東西回去孝敬親娘,是理所當然。
該死的!
這還是她品質最好的那一批!
她有種被算計的感覺,心裡不爽到了極致。
楊大興越發心不安,“嬸子,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
她深吸了口氣,“這批樣品有瑕疵,是贗品,拿去送人未免失禮了些。你待會兒找幾個人,送到我家庫房來,我自己用,回頭記賬上,從我分紅裡扣除。”
是。”楊大興想到大家辛辛苦苦做了幾日,居然不能賣錢,有點小失望。
待他離去,許真真坐在原處,久久不動。
過得一陣,如珠從外邊進來,大聲嚷嚷,“娘,娘你在哪兒呢?”
聲音大得跟雷公似的,許真真都不想理她。
她自己卻找到了屋廳。
“娘,原來你在這兒啊,怎的不應我啊,害我好找。”
“什麼事兒?”
楊如珠瞧她神色不對,就急了,“娘,你麵色好差,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許真真咬牙,“不說就滾!”
她被吼得嚇了一跳,“娘,你做什麼凶我啊,惹你生氣的人又不是我!你看我好欺負是不是?”
許真真黑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