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上她一夜無夢,睡得極好。
早上她起身,劉福發父子早吃了早飯下地了。
她起晚了。
沈逸牽著馬去集市上配車廂,幾個姑娘都在打掃屋子、喂雞什麼的。
她洗漱後,裝了一碗白粥,慢慢喝著。
然後,鐵柱興衝衝跑了回來。
“東家,我方才趕兩隻鵝出去,瞧見山裡有一處山體滑坡,小溪斷流了,裡邊擠擠挨挨全是魚!”
“哎呀,真的嗎?”
一聽他這麼說,許真真頓時興奮了。
小時候,在孤兒院旁邊,就有一個魚塘,裡邊放了好多魚。等魚塘放水捉魚的時候,好多人圍著看。
那魚被捉上來還活蹦亂跳的,生猛的很。
她瞧著心癢癢,好想親手去捉幾條,給院子媽媽做紅燒魚、糖醋魚。
隻可惜,人家塘主不讓外人靠近,還特彆歧視他們孤兒院的。那目光從他們身上掃過,像看垃圾一樣,充滿了鄙夷。
而這裡卻是任你捕捉,沒人約束,傻瓜才不去!
頓時粥也不吃了,忙去張羅,“快快,快去找工具。”
孩子們異口同聲,“娘,我要去。”
“去去去,一起去。自己去找繩子把衣袖褲腳紮緊了。”
孩子們瞧她激動的樣子,不由得有些奇怪,“娘,你也去嗎?”
許真真比他們還驚訝,“去啊,這是天大的好事,為什麼不去?”
“可是……娘,我們幾個捉的魚都夠咱們吃一日了,您在家歇著就好。”
許真真沒懂。
“你們是擔心,魚捉多了吃不完?”
“是呀。”
“吃不完可以醃一醃曬乾呀!”
孩子們不認識似的看著她。
“娘,您說過的,鹽巴太貴,用來醃鹹魚的那點鹽巴,都足夠買好幾斤魚了。”
許真真啞然。
的確,古代的鹽巴價錢很高。
有兩個原因導致。
一是鹽巴提取,用的是古老的法子,通過蒸煮,讓海水蒸發,要花費大量的財力物力;二是鹽稅太高,鹽商花天價買鹽引,這成本也算在了裡頭。
她平時買一小罐子,鹽巴大約淨重五兩,就要了十兩銀子。
而這裡的新鮮魚蝦,五文錢就能買一斤了!
即便這樣便宜,這魚蝦也不討喜。
腥味重,放少油鹽了吧,壓不住,難吃。
所以,在原主的記憶裡,去捉魚蝦這種小事,都是小孩子去乾的。
不過,想讓她打消捉魚的念頭,那是不可能打消的,這輩子都不可能的。
她不甚在意的道,“沒事兒,咱們先捉回來再說,若真的太多了,到時讓姑父送些回去,給‘糖心居’也送一點。”
不但她要捉,還要把其他人喊回來。
於是,等劉福發等人回到,她就已經準備好了。
木桶、籮筐、糞箕、插箕。
孩子們發現不對。
“娘,籮筐呢?”
“娘,插箕?”
許真真一聽,壞了。
全落空間了。
她昨天落荒而逃,都忘記拿了。
“可能藏在庫房的某個角落裡,我去找找。”
她急匆匆去了庫房,然後從這裡進入空間。
心裡祈禱:那麵具男最好不在……
然而,上天沒聽見她的禱告。
她普一出現,就聽見男人低沉的嗓音,“你來了?”
他沒有在帳篷裡,而是站在她經常出沒的那片地方,雙手背負在後,一副高人的樣子。
她鬼使神差的就接了一句,“是,我來了。”
男子輕笑出聲,眼神意味深長。
她頓時麵上一熱,找話題化解尷尬。
“那什麼……你傷好了麼?”
一提起這個,她又想起自己把人壓倒的情景,麵上更熱了兩分。
男子幽幽地道,“我以為,你會給我帶藥。”
啊?這……
“我、我有說過這話嗎?”
男子看過來,眼神透出那麼一丟丟幽怨。
好吧,許真真承認自己內疚了。
“對不住,昨晚家裡有點事。我待會兒,不,我下晌一定拿進來。”
男子輕輕頷首,像是原諒了她。
忽然又道,“你沒給我送晚飯。”這回眼神不但幽怨,還透著一丟丟委屈。
啊?
“我、我好像沒答應送飯……”她越說越小聲。
她那時是被鬼迷住了還是怎的,自己說什麼,都不太記得清楚了。
心虛了。
男子道,“你說雇我在此做農活,你負責我一日三餐的。”
“對不起,我、我家裡有事……”她心裡滿滿的負罪感。
昨晚那麼大雨,他這小帳篷哪裡能住人啊,一定是又冷又餓,蜷縮著對付了一晚上。
哦,他還受著傷!
“我還沒吃早飯。”男子又幽幽地說。
“我、我馬上給你做。不對,我回家給你拿。”她慌慌張張就出去了。
再次落荒而逃!
男子深邃的雙眸裡,流露出一絲笑意。
許真真出現在庫房。
手壓了壓怦怦直跳的胸口,平複著心情。
都怪那男人氣勢太強,她一見到他就緊張心慌,心跳加速,跟做了賊似的。
片刻,她徑自向夥房走去。
算起來他兩頓沒吃東西了,一點餓慘了,也難怪他不爽。
說了雇他做事,就要讓他吃飽,不然哪有力氣乾活?
孩子們站在外頭,見她兩手空空的出來,便問她,“娘,東西了?”
什麼東西?
哦,對了。
她是進去拿東西的!
她一拍額頭,瞧這記性!
算了,送吃食進去再順便拿好了。
她給自己找了個借口,“我記起來了,咱們一去就是大半日,我得先把豬喂了。”
她小跑著衝向夥房。
孩子們在她身後大喊,“娘,咱家沒養豬啊?”
“說錯了,在後院有條流浪狗,我、我拿點食物去喂!”她羞臊捂臉,喊著衝進了夥房。
然後聽見孩子們在後邊說,“有流浪狗啊,咱們去看看?”
如珠道,“也好,把它打死,咱們燉鍋狗肉解饞。”
許真真聽得滿臉黑線,在木質的窗口大喊,“不許去!”
孩子們不解,“啊?為什麼呀?”
“我說了不許就不許。在那兒好好呆著,都不許動!”
她邊說著邊麻利的裝了一大海碗粥,小菜直接倒粥裡,煎餅用竹碟裝著,然後匆匆走了出去。
孩子們看著她經過,在背後竊竊私語,“娘給一條流浪狗吃那麼多啊,好浪費!”
“這條狗吃這麼多,一定長得膘肥體壯,燉著吃多好啊,可惜娘不讓。”
許真真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她回過頭,氣衝衝的罵,“不許再提狗!不然今晚上沒飯吃!”
雖然孩子們並不知她嘴裡的“流浪狗”是指空間裡那個家夥,可是聽他們這麼說,她心裡還是很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