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真截斷了如煙的話,“既然舍不得,親家不如就在這兒住一晚上,同嘟嘟香親香親?”
沈月娥一聽,也不禁有些意動。
遲疑道,“我也想。隻是親家,恐怕你也看出來了,我並無近身丫鬟,帶來的這兩個丫鬟和幾個武夫,並不聽我差遣。他們是紅袖招的人,是媽媽見我回來省親,特定支給我撐場麵的。”
說著她自己都覺得尷尬。
明明沒本事,還死要麵子。到頭來,還吃了虧,典型的打腫臉充胖子。
許真真確實一早猜到了。
方才沈月娥一個人坐在院子中央,而丫鬟和打手一人捧著一碗飯,坐到門外的大榕樹下,邊乘涼邊吃著,根本不管她。
隻是她能坦誠相告,倒有些意外。
許真真霸氣回應:“他們既不是你的人,打發回去便是,明日我讓飛兒送你。”
沈月娥苦笑,“媽媽賦予他們監督之權,怕不是那麼容易打發走。”
“簡單,這件事交給我了。”許真真把胸口拍得砰砰響,急匆匆離開。
沈月娥生怕她把事情鬨大,給兒子使眼色,讓他也跟著出去。
“紅袖招”的幾個人,被許真真罵了一通後,就再也沒有進過院子。
一來顏麵儘失;二來自覺高人一等,不屑與泥腿子同桌;第三,天氣悶熱,人的汗味和食物形成一股奇怪的味道,特彆難聞,他們無法忍受。
這屋外綠樹成蔭,不知有多涼爽。
至於伺候沈月娥?
沒想過。
又不是她的丫鬟,憑什麼要給她使喚?而以她隱忍的性子,也不敢向老鴇說。
所以,進去做什麼,在門口吹風它不爽嗎?
就是這個心理,丫鬟和打手們在外邊打情罵俏,玩得心安理得。
許真真帶著鐵柱出來。
“沈姑娘像是有些中暑,我做主讓她留下歇著了,你們先回吧。”
那容長臉的丫鬟把臉拉成了馬臉,“身子不適就該回去找大夫,留在這個山旮旯裡有什麼用?等死嗎?”
這死丫頭說話真夠尖酸刻薄的!
許真真氣歸氣,還是好聲好氣的說,“姑娘莫憂心,回頭我請了大夫,給沈娘子熬藥服下,看情形好轉了,我再讓我女婿送回去。”
這容長臉的斬釘截鐵,“不行!等沈姑娘身子好了些,我們再一起回。不然媽媽責怪辦事不力,我們都吃不了兜著走。”
另外一名下巴尖尖的丫鬟語氣還更衝,“媽媽隻是命我們監護她,她卻借機蹬鼻子上臉,真把自己當大小姐了?讓她出來,不然後果自負。”
許真真似笑非笑地睨她,“姑娘,你一個做丫鬟的,威風比主子還大呀!”
倏地斂了笑,指著跟前的一棵樹,對鐵柱說,“把它拔了。”
這棵樹長在大榕樹的旁邊,養分都被吸去了大半,以致瞧著有些可憐。
但是樹乾也有碗口粗。
那兩個丫鬟和幾個打手全都笑起來。
“你是來搞笑的吧?就算是想立威震懾我們,也該挑彆的吧?這樹盤枝交錯,任你再力大無窮,也難以撼動啊!”
“什麼叫螞蟻撼樹?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鐵柱隻是愣了一下,他並沒有質疑。麵對這些謾罵和嘲諷,也毫不在意,沉穩的很。
隻見他深吸一口氣,走到樹旁雙手抱著,然後雙手用力往上一拔。
聽見一陣聲響,那棵樹在大家錯愕的目光之下,連根拔起。
“等會兒拖回後院,留著當柴燒。”許真真說著,然後看向那兩個丫鬟。
“如何?你們是想要離開呢,還是留下跟我這個小友過過招兒?”
過招?
開玩笑。
誰都看出來,這小子力大無窮,若是不慎挨上他一拳,怕內臟都被他錘出來。
尖臉丫鬟咬牙,“你這是在威脅我們?”
許真真神色淡淡,“不至於,隻不過是想與親家敘敘舊,讓兩位姑娘行個方便而已。”
兩個丫鬟對視了一眼,決定妥協。
總歸那沈月娥是要回去的,他們可以將今日之事添油加醋的說一番,讓媽媽狠狠的責罰她,也算出了這口氣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啊。
思及此,尖臉丫鬟率先啐了一口,“呸,原始野人,講理講不通。”
那容長臉丫鬟也冷著一張臉說,“你告訴沈姑娘,她執意留下不是不可以。隻是違背媽媽的意願,回去就等著接受處罰吧。”
許真真望著她們趾高氣揚的嘴臉,也不禁對沈月娥母子心生同情。
兩個丫鬟就這麼目中無人,那些接客的女子還不知囂張到什麼程度。
而沈月娥母子要在這種夾縫中生存,那艱難程度,可想而知。
正想到這兒,前方一輛豪華馬車緩緩駛來,車身外圍著長條藍布,上邊畫著仕女品嘗糕點的畫卷,其中“糖心居”幾個大字分外醒目。
兩名丫鬟一看,激動得手舞足蹈。
“快看,是‘糖心居’的馬車!他們的甜品糕點甜而不膩,冰涼爽滑,尋常人可買不到。好幾回咱們院裡來了大人物,媽媽提前幾日都沒能預定到,她很是生氣。”
“聽媽媽說,明晚上馮公子會來,咱們快些去攔住這輛馬車,幫媽媽定一些。”
她們邊說邊跺腳,興奮得像是見了財神。
許真真暗想,“糖心居”現在這麼有名了嗎?她居然不知道。
馬車漸漸近了,兩名丫鬟忙不管不顧的衝到路中央,揮舞著雙手,“停車,停車。”
那馬車減了車速,緩緩停下。
“哈哈,真被咱們喊停了,我以為要從我身上壓過去呢,嚇死了。”
“你膽子就是小,人家是做大買賣,即便是看門的老頭兒都比這些鄉下人有素養。大快點兒,咱們一起去說吧。”
兩名丫鬟滿臉堆笑,捏著裙擺,扭著腰肢走著貓步,身姿妖嬈。
這是她們從紅袖招裡那些姑娘學來的,據說但凡是男的,見她們這般走路,都會移不開眼。
萬慶下了車,從車廂裡搬東西出來。
“這位管事哥哥……”嗲聲嗲氣的女聲不約而同的在他身後響起。
霧草,這掐著嗓子的聲音好惡心啊!
許真真“噗”的笑出了聲。
萬慶驚得一個哆嗦,手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掃了這兩名矯揉造作的女子一眼,而後無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