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真真見她焉了吧唧的,又道,“待會兒換身衣裳,與我一同去集市。”
如寶猛然間抬頭。
娘她……要帶自己去集市?
那她還是喜歡我的,對嗎?
如寶腦子一片空白,臉上是被驚喜砸中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如珠也愣了愣,回過神來立即乾嚎,“娘,你偏心到沒邊兒了,你帶她不帶我!”
如男搖許真真的胳膊,“娘……”
招娣盼娣也有些委屈,“娘……”
許真真被吵得腦門疼,隻好說,“輪流去,我這次帶如寶如玉,下回再帶你們。”
幾個丫頭瞬間熄火,心滿意足的吃粥。
隻有如珠心有不甘的嘀咕,“我是家裡的老大都不先帶我,娘就是偏心。”
許真真心說:因為要留你在家裡做飯。
當下也沒理她,喝粥。
沈逸飛又撿起方才那個話題,“那些鄉親聚在外頭做什麼呢?”
如玉便簡短的說了昨日許真真救人的事。
又心生疑惑,“就是不知為何,全村人都知道了,一大早就來求蔬菜。”
許真真淡然道,“定是小強好了,李婆子四處吹噓,在村裡造成了巨大影響。”
那婆子有沒有誇大事實尚且不知,單是將她救人的東西說出去,都足以令人瘋狂。
身體有毛病的人,太多了。
有錢人會找大夫調理,可鄉下人舍不得花錢,除了急症外,不是扛就是挨,或者等死。
如今聽李婆子將蔬菜吹得神乎其神,他們隻要來討一點,就能解決痛苦,怎會放過這個機會?
不過,救人時許真真就已經預見這樣的後果,隻是她不後悔。
“娘,你好厲害!”
幾個女兒對她很是崇拜。
如鑽石般的眼眸,全是小星星。
以後大家都有求於娘,再也沒有人欺負、排擠她們了。
現在的娘,真好!
兩個女婿也是眼神閃爍,心思複雜。
許真真笑了笑,“今天沒有我的吩咐,先不要開門。”
沈逸飛有些苦惱,“可是,我要去幾個親戚家報喜呀。”
陳滿穀也說,“你今日要去‘糖心居’。”
兩個女婿的意思,他們總要出門的,被困家裡不是辦法。
“不急,我心裡有數。”許真真已經有了應對之策,沒將此事放心上,轉移了話題。
“逸飛,記得去一趟守業家。”雖然他繼母刻薄惡毒,可好歹是親戚,自己禮數儘到,她來不來是她的事。
沈逸飛點頭。
許真真又問陳滿穀,“你恢複記憶了嗎?如煙孩子滿月,請你家裡人來吃酒認認家門?”
陳滿穀眸光微閃,“不必了。”
這是沒恢複,還是不用請他家人?
還真是惜字如金啊。
許真真氣不順,皮笑肉不笑,問,“對了,我忘了問你。若是你想起了過去,你是要回歸家族呢,還是為了如寶留下來?”
“娘……”如寶漲紅了臉,麵上浮現幾許紅暈。咬著下唇,鼓起勇氣,一雙含露目盈盈地將陳滿穀望著。
欲語還休。
任誰都能瞧出,她對他的情意。
然而。
陳滿穀神色淡漠,敷衍道,“還未想好。”
竟連說句好話哄哄如寶都不願意!
許真真猛地一拍餐桌,碗筷全都跳了跳。
她潑然大怒,“好你個陳滿穀,我女兒救你性命,冒著被你仇家追殺的危險,將你藏於我家,拋棄名聲與矜持下嫁於你。可你倒好,成親兩年多,你還給不了她一個白頭偕老的承諾,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陳滿穀麵色微凝,“我有恩必報,隻是,娶妻之事……當年我考慮欠妥。”
如寶倏地站起。
她雙眸通紅,死死地盯著他,眼裡的恨與怨,幾近凝成了實質。
許真真瞳孔微縮,倒抽一口冷氣。
萬萬沒想到,他會當眾說出這句話來。
她一直防著沈逸飛,沒想到,這混蛋才是個大渣男!
她憤怒地道,“你喜不喜歡如寶,願不願意娶她,你心中沒點數嗎?你若是不願,就不該娶她!如今想拋棄她,就用這麼一句話來掩飾你始亂終棄的罪行?不可能!我告訴你,陳滿穀,你敢拋棄我女兒或做對不起她的事,我將不惜一切代價,讓你付出慘痛的教訓!”
楊如寶身軀微顫,望著她,雙目似喜似悲。
娘這麼維護她,果然是疼愛自己的。
“娘……”滿腔的淒楚痛苦消散了些,取之而代的,是來自母親的寵溺和溫暖,強忍著的眼淚,也潸然而下。
陳滿穀神色微怔,看了如寶一眼,聲音弱了幾分,“當初娶她,實非我所願。”
“非你所願?當年是我拿了刀子架你脖子逼你娶我女兒,還是你腦子壞了殘了無法思考?啊?”
許真真的咆哮聲在屋廳裡回蕩,震得人的耳膜嗡嗡響。
但是,所有人都齊齊看向她,神思複雜。
都看著我乾嘛,我臉上有花嗎?
許真真腹誹,潛意識裡感覺自己說的話不太對勁。
不住地去翻記憶,然後,她愣住了。
還真被自己說中了。
陳滿穀的確不太願意娶楊如寶,趁他傷勢未好、意識昏昏沉沉的時候,原主拿著刀,逼著他在婚書上摁手指印……
難怪他不與如寶同房,仇視原主。
換作是自己,以這樣的方式入贅女方家,也會恨得殺人。
這一刻,她好不羞恥,隻想找條地縫鑽進去。
但是,尷尬這種東西,隻要自己臉皮厚,尷尬的隻會是彆人。
她輕咳一聲,裝作若無其事,“你當時也沒有說不同意娶,態度模棱兩可,怪我了?”
陳滿穀沒吭聲。
如寶捂著臉跑了。
然後呢?
接下來該怎麼辦?
許真真隻覺得心累,捏了捏眉骨,聲音透著滄桑,“強扭的瓜不甜,你不願意,我不會強留你,我女兒也用不著這麼委曲求全。過兩日請來族老,做主讓你倆和離吧。”
陳滿穀沉默。
許真真氣極反笑,“你擺這副高傲的嘴臉給誰看?我可不是你祖宗,會慣著你寵著你。”她手指著外頭,“給我滾出去!”
陳滿穀起身往外走。
許真真摔了碗筷。
幾個女兒戰戰兢兢,大氣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