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了小半罐子的花生油、十斤米、五斤銀耳。
聽說她在睡覺,沒敢打擾,放下東西走了。
“娘,她們說是您把小強救活了,是不是真的?”一向富有正義感的楊如玉,望著許真真的雙眸,全是小星星。
許真真搖搖頭,“不是我的本事。是李婆子婆媳二人犯蠢,不讓那小子喝水,差點高熱燒死。我提醒她們喂了水,孩子才從鬼門關撿回來。”
“竟有這樣蠢的婦人,拉肚子不懂身體缺水,發熱也不懂嗎?小強是她們家唯一的男丁,”楊如玉很是憤慨,“要是他真去了,看她們怎麼活。”
“愚不可及的人,終究害人害己。”
“娘,那這些東西……”
許真真沉吟了片刻,“就留著吧。我救人,他們付報酬,大家互不相欠,多好。”
李婆子那樣的為人,她是不敢恭維的,日後少些與她打交道。
楊如珠喜滋滋的,“那我拿去放好。”
夜幕低垂,倦鳥歸巢。
許家的飯菜擺上桌,陳滿穀與沈逸飛前後進了家門。
待他們洗手上了飯桌,許真真便問陳滿穀,“方子交給郭老板了?”
“嗯。”
許真真瞧他那冷淡的樣子就來氣,“他怎麼說?”
“什麼怎麼說?”
她瞪眼,“我讓你交代他準備食材,他都沒有話說嗎?”
“說好。”
“就一個字?”
“說明日等你過去詳談。”
“還有呢?”
“說牛奶不好找、若是做珍珠奶茶,是不是要準備珍珠。”
“還有呢?”
“說……”
許真真不斷追問,陳滿穀就一點點的往外擠,跟擠奶似的,聽得她火大,一拍桌子,“你一次過把話說完會死人啊。”
陳滿穀隻說一個字,“會。”
許真真氣得揚起了手掌,作勢要打他,他才慢吞吞地道,“累死。”
會累死!
讓他說句話,也能累死他!
許真真氣得頭頂要冒煙,楊如寶忙打圓場,“娘,夫君他不是故意頂撞您,他這是累糊塗了。”
許真真斜睨她,“你這是怪我了?”怪她給他派活乾!
“娘……”楊如寶抿了抿唇,她不善言辭,一雙大眼閃爍間,帶著幾分無措。
陳滿穀微微蹙眉,正想說什麼,許真真一擺手,“行了,再聽你說話,我準被氣死。”
不再看他,“逸飛,你姑父把東西收了麼?”
沈逸飛喝了口湯,“我沒帶穀子,其餘的按照您的吩咐,全送了過去。”
許真真微詫,“為什麼?”
“送菜送肉還容易接受,送穀子就有接濟之意了,姑父不會收的。”
許真真一想也是。
原主生活艱難,方圓百裡無人不知?
隻要不是等著那點穀子救命,劉福發都不會收的。自己送過去,隻會讓人難堪。
“還是你考慮周到。”說著瞪了陳滿穀一眼:不像你個混小子,整日就知道氣老娘!
楊如寶看著她惡狠狠的眼神,心裡有些難過。
……
飯後,許真真洗漱完,到院子外頭乘涼吹頭發。
大山的夏夜涼快,可也多蚊蟲。
二女兒夫妻,正拿著濕艾草在屋子的四個角落點上。帶著清香味的輕煙嫋嫋,微弱的火光,照見了屋子內外。
原主舍不得點油燈,她穿來後,發現孩子們晚上坐在門口,就著月光做針線、看書、劈柴,這樣很傷眼,她才把油燈發下去。
此時見如煙的房間還亮著燈,便想去找她聊聊沈逸飛讀書的事。
居於之前有過差點撞破小夫妻親熱的尷尬,所以這回她小心翼翼地掀簾,先站在門口觀望。
如煙睡著了,睡顏甜美。
沈逸飛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手抱孩子,一手拿著書,在無聲誦讀。
燭光映襯得他眉眼溫潤,麵容如玉。
畫麵好溫馨。
這三女婿,他再累也照顧好妻女,還沒忘讀書,可見是個上進的。
不錯。
希望自己的到來,能改變這一家子的命運吧。
她默默退了出去,回到院子。
“娘。”如男噠噠走來,坐在她旁邊,摟著她胳膊,“我想和你一起睡。”
“嗯?”許真真挑挑眉頭,“為何?”
如男的小臉在她胳膊上蹭了蹭,“娘,人家沒和您睡過一張床。”
大眼睛忽閃忽閃,熱切地望著她,裡邊有期待,也有忐忑。
許真真啞然。
小家夥是楊瑞離開那年生的,早產,奶水不足,體弱,一出生便讓原主受儘了折磨,她很煩躁,孩子才滿三個月,就扔給幾個女兒輪流照顧。
之後楊瑞音訊全無,她一年比一年抑鬱暴躁,越發不待見這小家夥。
可以說,這孩子的成長過程,原主幾乎沒有參與,記憶裡一片空白。
愧對孩子。
可是,她習慣了一個人睡啊。
小姑娘將她的掙紮猶豫,看在眼裡。
眼裡的小星星緩緩的黯淡下去,那雙挽住她胳膊的小手,也一點點鬆開。
許真真感覺有什麼無形的東西在悄然流逝,心沒來由的一慌,忙攬住孩子的肩,粲然一笑,“這麼想跟娘睡一起呀?”
如男雙眸驟然燃起一束小火苗,臉上說不出是激動還是驚喜。
比星星還耀眼的大眼睛看著許真真,而後重重點頭,“嗯。”
“好。”許真真笑容燦爛了幾分,“不過說好了,你晚上可不許尿床。”
如男不依,小臉微紅,“娘,人家從沒尿過床。”
小家夥你說謊,我要去找你姐姐作證。
許真真腹誹,麵上卻透著慈愛,“好。那你也不許踢被子。”
如男有些為難,“娘,天氣這麼熱,不用蓋被子呀。”
許真真一噎,隨之一本正經地道,“晝夜溫差大,夜裡不蓋被子會跟小強一樣生病的。”
小姑娘:可是,我明明覺得,夜裡很熱啊。
但是,她不會反駁,不然娘不跟她睡。
“娘,我知道了。”乖巧得跟個小貓咪似的,窩在許真真懷裡。
“喲、喲,這麼大了還撒嬌呀。”楊如玉走來,刮了刮如男的小臉,“羞羞臉。”
小姑娘得意地咯咯笑,“四姐,你是在妒忌我嗎?”
“是呀,我好妒忌你呀,你把娘讓給我好不好呀?好不好……”如玉上下其手,對著小姑娘一頓撓。
如男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一個勁的往許真真懷裡躲,蟲子似的拱來拱去,笑聲也是驚天動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