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寶道,“一幫三姑六婆拽著大姐夫問東問西的不讓他走,如玉出去與她們理論,也被攔住了。”
“那你在乾嘛?”
“我在看熱鬨呀。”如寶一臉的理所當然。
“看熱鬨?”許真真不可思議地看著她,“那兩個人,一個是你親妹妹,一個是你大姐夫,你隻知道看熱鬨,就沒有想過去幫忙、解圍?”
楊如寶小聲嘀咕,“本來就不跟不關我的事嘛。”
許真真簡直要被氣笑了,“行,不關你的事是吧?那待會兒他們搬進來的所有東西,也與你無關。哦,對了,咱家每一頓飯菜都是你大姐夫做的,這也與你無關,你以後也不要吃了。”
“娘,你……”
感覺到她生氣了,楊如寶有些害怕。
腦子裡浮現起前幾天晚上三個妹妹偎依著親娘說話、撒嬌的溫馨場景,再看看跟前對自己橫眉冷眼的親娘,不自覺就紅了眼眶。
同樣是她的女兒,怎麼如此差彆對待?
“你什麼你?還不滾出去幫忙,今天晚上不想吃飯了是不是?”
許真真一手叉腰,一手指著門外吼她。
楊如寶咬了咬下唇,含著一泡眼淚跑了出去。
許真真做了個深呼吸,也跟在她身後。
“守業啊,你隻要說一說你娘那個遠方親戚是什麼來頭,為何給你家送那麼多東西,大娘就不為難你了,好不好?”
“對呀,我們也不是想貪便宜,就是想知道,他是不是有什麼好門路關照你娘。能不能順便帶一帶我們。”
李守業和如玉被一群老少娘們兒圍著拉拉扯扯。
走不掉,說不過,也不敢動手,
東西也被彆人拽在手裡,他們急得滿頭大汗。
平日家裡有生人來他就躲起,方才他見外邊聚了好幾個女人,他猶豫了好久,才畏畏縮縮的出來。
眼下被圍起,他眼淚都止不住“吧嗒吧嗒”的往下掉,眼紅通通的,又惹來這些婦人的一陣嘲笑。
要是以前,瞧他鵪鶉似的死樣子,許真真會很生氣。
可此時,她莫名的有些心疼他。
她快步上前,雙手叉腰,氣沉丹田一聲吼,“都堵在我家門口做什麼?一個個的吃飽了撐著沒事乾?”
她的聲音,如水滴下油鍋,“轟”的一聲,所有人四下散開。還有人小聲喊,“母老虎來了,快跑快跑。”
其中有兩人各抱著一匹布的一頭,這時同時撒手,那匹布就掉在了地上。
外麵那層裹著布匹的麻布也被掀開了一個角,露出布匹鮮豔的顏色。
眾人頓時驚呼,“好漂亮的花布啊,在布行裡一尺都賣一百文錢!”
許真真瞧著也是吃了一驚,不是說送的放久了的、脫色的舊布麼,瞧這色澤,怎的像是簇新的?
不過,眼下亂糟糟的,也容不得她多想。
她似笑非笑的睨了李婆子一眼,“你是嫌二十個雞蛋賠少了嗎?”
訛雞蛋不成,反賠了二十個,這是李婆子畢生的恥辱,心中永遠的痛。
許真真的話,簡直是戳她的心肺,氣得跳起,“許氏你個老貨,你不要得意忘形,你……”
“李婆子,注意你的言辭,辱罵他人也是犯律法的。”許真真看都不看她,“守業、如玉,還不把東西搬進去?”
李婆子氣得半死,一張臉漲成了豬肝色。
看看掉在地麵的布匹,還有李守業楊如玉扛在肩膀上的大米,隻覺得這一切特彆刺眼。
嘴角一撇,譏笑,“許老貨,這麼多好東西,咋不留久些讓鄉親們開開眼界呢?急巴巴的搬走,莫不是見不得光吧?”
許真真斜睨她,“怎的?眼紅病犯了?”
李婆子被戳穿心思,麵上掛不住,“我呸,你個黑心老妖婆,慣會坑蒙拐騙,這些東西還指不定從哪裡訛詐來的呢,肮臟的很,誰稀罕!”
許真真閒閒地道,“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我所有的東西都來得光明正大,李婆子你信口雌黃壞我名聲,是想吃官司呢,還是又想送二十個雞蛋補償我的精神損失?”
心窩子被一戳再戳,李婆子恨不得吃了她,手指著她罵,“許氏你個老貨……”
許真真卻挺直了胸膛,“你罵,罵一次賠十個雞蛋,有膽子你就罵。你要是不給,我就去衙門告你汙蔑我,大夥都是證人,容不得你抵賴。”
“你……”李婆子氣得渾身哆嗦,卻又無可奈何,隻恨恨的說,“你個毒婦,誰近你誰就倒黴遭你算計,明兒起我就在這邊上砌上一堵牆,再也見不著你們這些爛心爛肺的玩意兒!”
她罵罵咧咧的走了,許真真又衝周圍的人說,“你們呢?是不是也想賠我雞蛋?”
前幾天她與李婆子那一場架,可謂是一戰成名。
眾人都知道到現在的她不好惹。
以往她凶歸凶,卻沒什麼腦子,和人吵架隻會跟個猴子似的上躥下跳,說話前言不搭後語,到頭來被人欺負了不說,還落在一個惡名。
現在的她精明狡猾,同是與人吵架,可他說出的話就是有理有據,讓人找不出破綻,也無從反駁。
這樣的人誰敢惹?
頓時都神色訕訕的走了。
“呼!總算走了。”
許真真鬆了口氣。人走了好啊,要不然這些八卦婦人全圍在這兒,甜品說不定過早暴露,會生出許多麻煩。
抬眼見如寶去搬最後一匹布,忙說,“放下,不用搬了。你守在這兒,不要讓人靠近馬車。”
方才的氣勢有些沒收回來,她的語氣有點生硬。
楊如寶以為她還在生自己的氣,心裡頭有些難過,“哦”了聲垂著頭不說話。
許真真進去把裝了甜品的背簍出來。
那些沒走遠的鄉親遠遠看著,暗暗嘀咕,“她這是給娘家捎東西嗎?還帶木桶?到底做什麼呀?”
邊猜測邊按奈不住上前。
然而,許真真早給背簍蓋上一層樹葉,封得密不透風,他們什麼也沒看見,很是失望。
萬慶也吃好了飯,幫著提了一背簍出來。
許真真上了馬車,想了想又把如玉帶上。
這丫頭有力氣,可以給她打下手,人也機靈,知道什麼事該說什麼事不該說。
可她並沒有留意到楊如寶眼巴巴的將自己望著,也忽略了她眼裡的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