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起來,許真真什麼都顧不上,立即打發二三女婿出去探聽硝石的消息,讓如玉去後山采涼粉草,吩咐李守業去砍竹子,她再把大米、桃膠、枸杞、蓮子、紅豆等食材加入一把鹽泡發,洗漱後草草吃過早飯,和幾個女兒一頭紮入夥房裡。
全家都忙碌了起來。
萬慶怕楊掌櫃等著急,便駕著馬車回白馬州同他說一聲,許真真讓他順便買了幾斤肥肉、瘦肉、筒骨、下水回來加餐。
不過一會兒,如玉就提回來了一小捆涼粉草。這東西長在後山,一團團一簇簇,多的是。
以前一到夏天,院長都會帶他們采回來這些東西回來,做成涼粉。冰鎮過後口感特彆好,又清熱解毒,是夏天消暑的必備品。
這裡的人還不懂得吃,她先推出來,就能掙一波快錢。
讓如玉把泡發好的大米磨成漿,再把涼粉草清洗乾淨,加水搗成泥,過濾取汁,加入草木灰水和米漿一起攪拌。
然後將鍋刷過幾回,確保不帶一點油腥兒,再把水燒開,慢慢倒入涼粉糊,一麵倒一麵攪拌,火還不能停。
完全煮沸後熄火,把涼粉水盛出放涼。
涼粉就算做好了,她又開始提煉白糖。
這個法子也很簡單,高中課堂上都有做過這樣的試驗。
準備漏鬥、黃泥水、紅糖。
漏鬥家裡沒有,她就找了個上大下小呈倒三角形狀的甕,在底部敲了個洞,用稻草塞住小洞,把熬煮好的紅糖水倒入甕裡,等凝結時,除去稻草,再澆上黃泥水,渣滓從小洞流出,漏鬥裡留下的白霜,就是白糖。
黃泥有吸附色素的作用,也可以用活性炭替代。
過程不複雜,她一個人都可以完成,隻是這法子古人還沒有摸索出來。
她先與郭銘合作一段時間,等賺到第一桶金,他又是個有分寸的,她就把提煉白糖和製冰的法子給他,讓他找個信得過的人來學。
要不然她每次都要偷偷摸摸的乾活,他起了疑心不說,自己也累得夠嗆。
有了白糖,做什麼也容易了。
她又做了桃膠雪耳枸杞、蓮子羹、蓮子百合紅豆沙、紅棗枸杞銀耳羹。
讓李守業砍了一根大簕麻竹回來。
這種竹子像樹一樣壯,而且,竹節、竹鞭上長滿了刺,竹殼也全是小刺,一般人都砍不了。
隻是他以前砍過賣給彆人造房子,很有經驗了。
主要是主乾有大海碗粗,一截就能裝很多東西。許真真家徒四壁,沒有食盒,隻能選擇這竹子裝甜品。
讓李守業把竹子分節砍下,選挨著尾部的幾節當竹筒,拿大的這一頭的節骨當蓋子。
等把晾涼的甜品都灌入竹筒,萬慶也回來了。
他在外邊叫門,有左鄰右舍探頭出來,同他打招呼。
就連前幾日與許真真吵了一架的李婆子也對他笑出一臉褶子,還招呼他進自家屋子坐,那模樣,彆提有多熱情了。
許真真就納悶了,萬慶這額頭上也沒有寫“我是有錢人”幾個字啊,這些人為何對他如此諂媚?
可仔細想想,便明白了。
古代是農耕社會,百姓們都隻會買牛耕田,而不會買馬這種實用不大的牲口。
更何況,馬在南方不好養,濕冷天氣容易得痢疾。
而在這個叫翌國的架空朝代,牛和馬都有戶口的,哪家若是把牛或者馬養死了,都要去找衙門的人來驗過死因,才能銷戶的。
若是故意殺死,或者看顧不周、喂養不當而死的,是要追究戶主責任的,嚴重的吃板子判刑呢。
所以,馬在南方鄉下是鳳毛麟角般的存在,隻有做買賣的、當官的才會買來代步,因此也是身份的一種象征。
而萬慶呢,穿著比大多數人都要好,馬車也豪華,關鍵他腦門上還刻著“我很老實”這幾個字,鄉鄰們就想著與他多搭訕,也不指望能有什麼回報,完全是出於趨炎附勢的本能。
他們對許真真也是羨慕妒忌得很,待見萬慶提著大包小包進屋,更是看得直流口水。
有係著草繩的肥肉瘦肉,還有骨頭,在大家眼裡就是行走的大富豪。
心裡都在想,這樣有錢有勢又大方的親戚,怎的不是自家的呢?
待進了屋,萬慶將東西放下,一臉喜色地跟她說,“嫂子,楊掌櫃說,今兒一大早,少東家又遣人送了許多東西過鋪子,是給您的。有五匹布、兩大壇子油、三袋子米,都是放久了他不要的。布匹脫色,油有異味,大米有蟲……說要是您不嫌棄就收下,不然就留在鋪子裡,賞給下人。”
許真真想都沒想就說,“要的。”
雖說都是陳芝麻爛穀子的陳舊之物,但是,對於尋常百姓來說,是可遇不可求的。
她也是個窮鬼,彆人給東西不要那是傻子。
去把李守業喊來,摘下腰間的鑰匙,“留下兩匹布、一壇油、一袋米不動,其餘的都搬到庫房去。”
“是,娘。”李守業高興的像個孩子一樣。
有了這些物資,很長一段時間,不用擔心餓肚子了。
萬慶有些不解,“嫂子,為何不把東西全部搬進來?”
許真真笑道,“見者有份,自然要給你留一點的。”
萬慶頓時著急了,“嫂子萬萬不可,這些東西都是東家給你的,你又轉贈給我,算怎麼回事?若是有心人傳了出去,東家會以為你嫌棄……”
“阿慶你想多了,東家不會在意這些小事情的。”許真真笑眯眯的,“好了,天不早了,趕緊吃點東西,咱們去鋪子裡。”
萬慶又急忙說,“嫂子我不餓。”他是給“糖心居”做事,工又不是給許真真打工,昨晚和今兒早上已經在她家吃了,眼下又吃中飯,怎麼好意思?
許真真橫了他一眼,“老弟,我跟你說,有飯不吃那是傻瓜。你為我辦事跑腿,我若是連一頓粗茶淡飯都給不了你,那我還做什麼買賣?擱家裡麵餓死算了。”
萬慶是一個老實巴交的人,聽她說話的語氣重,便有些手足無措,臉也漲得通紅。窘迫的道,“嫂子。你彆生氣,我、我吃就是了。”
許真真就笑了。
這個年代的人就是淳樸,無論是他他還是三個女婿,隻要她強勢一點。他們就會順從聽話。
她端出飯菜給萬慶,便回房梳頭,換了身乾淨的衣裳。
出來聽見門外有陣陣喧鬨聲,如寶正探身子往外瞧。
便問她,“外頭發生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