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發對麵的男人,也不是彆人,正是他的強大父親楚殤。
“我為什麼不能來?”楚殤反問道。
然後當著剛睡醒的楚雲的麵,點上了一支煙。
他精氣神十足。
一看昨晚的睡眠質量就很高。
就在他點煙的同時。
一名西裝筆挺的青年男子,將兩份早餐送了過來。
然後非常有禮貌地離開了。
早餐是中式的,很有營養,也很豐富。
但楚殤卻並不著急吃,隻是端起冷卻的咖啡,倒了一杯,然後品嘗了一下。搖頭說道:“熬夜喝咖啡,是不健康的作息方式。”
“命都快沒了。還在意這麼一點細節乾什麼?”楚雲挑眉說道。
“你在暗示我?”楚殤問道。
“那倒沒有。”楚雲揉了揉臉龐,努力讓自己保持清醒。然後拆開了早餐,開始狼吞虎咽起來。
昨晚那頓飯,他也沒怎麼吃。
又熬了一宿,他其實是很饑餓的。
此刻有熱乎的早餐吃。那當然是極好的。
他一邊吃著,一邊回答:“也沒什麼可暗示的。我既不求你辦事。也沒什麼想依靠你的。當然,如果你真想跟我說什麼的話。可以給我介紹下祖家。”
“你很感興趣?”楚殤問道。
“嗯。”楚雲點頭。“畢竟是要殺我的敵人。我肯定是有些興趣的。”
“他們的確想殺你。而且勢在必行。”楚殤微微點頭。“行動時間,就在索羅被處置之後。”
“動機就是祖紅腰和我說的那些?”楚雲問道。“祖家要打造一個嶄新的帝國。一個踩著華夏和帝國上位的全新帝國?”
“差不多。”楚殤點頭。
“你一直都知道祖家?並且知道他們的目的?”楚雲問道。
“知道。”楚殤仍是點頭。
“那你有能力阻止他們嗎?”楚雲好奇問道。
“沒有。”楚殤淡淡說道。絲毫也不覺得尷尬,更沒有掩飾什麼。
“那你挑起兩國的矛盾。豈不是給祖家做嫁衣?”楚雲皺眉問道。
“我不挑起矛盾。他們也遲早會找到其他的嫁衣。時間,隻會讓他們準備的更充分。而無法改變任何東西。”楚殤很平靜的分析道。
“所以你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計劃執行?”楚雲問道。“哪怕將來有一天,祖家激化兩國的矛盾。為他們提供上位的契機?”
“一個龐大的帝國,不可能一蹴而就。華夏用半個世紀來鋪墊,來強大自己的資本。祖家就算同樣用了將近半個世紀,也未必能輕易地打造一個帝國。”楚殤說道。
“但他們有能力打造一個黑暗帝國。同樣,也會讓這個世界上,出現一股即便是華夏和帝國,也壓不住的強大勢力。對嗎?”楚雲問道。
“那倒是有可能。”楚殤點頭。
“那你在激怒兩個國家的時候,就沒有考慮到這一切嗎?”楚雲問道。
“考慮到了。”楚殤點頭。
“那是不是說明,你考慮的不夠周全?”楚雲問道。
“我考慮的還算周全。”楚殤說道。“這場談判的代表,是你。而最終,為祖家提供這個契機的,同樣是你。”
“所以呢?”楚雲皺眉,凝視著楚殤。
“我不認為你在祖家的追殺之下,沒有反抗能力。”楚殤說道。“我同樣不覺得,你一定會死在帝國。死在祖家的手中。”
“萬一你僥幸離開了帝國呢?”楚殤說道。“那祖家的計劃,就泡湯了。”
“你在拿我的命賭?”楚雲問道。
“我可以拿任何人的命去賭。”楚殤說道。“當然,也包括你。”
“我死了。對你而言,並不算一件好事。”楚雲說道。
“所以你要努力活下來。”楚殤說道。打開了早餐盒。
楚雲勇敢地活下去,並離開帝國。
讓祖家的計劃泡湯。
那對整個的華夏局勢來說,就是好的。
所以,楚雲活下來。
成了這對父子當前的最高準則。
一頓豐盛的早餐吃完後。
陽光普照。
楚雲吃飽喝足了,精氣神也提上來了。
他三下五除二,清理乾淨了茶幾上的雜物。問道:“你能隨意地進來。是不是跟祖家也有些關係?”
楚殤聞言,卻是淡淡搖頭:“沒什麼關係。”
“那你怎麼可以進來的?”楚雲問道。
“因為我要來,他們攔不住。”楚殤說道。
祖家要殺楚雲。
傅老板沒任何理由去阻攔。
也不可能付出太多的代價去阻攔。
反觀楚殤,卻有理由來阻止這一切。
並確保他兒子的安全問題。
畢竟,這不僅僅是為了楚雲。也是為了確保華夏的利益不受損。
以楚殤的出發點來說。是可以去做的。
但楚殤的回答。
卻無比的霸氣。
他要去哪兒。沒人攔得住。
祖家也不可以。
“明白。”楚雲早已經習慣了楚殤這種自我烘托氣氛的說話方式。
他微微點頭。起身道:“你是不是該走了?”
“差不多了。”楚殤也站起身來。
“但我不能走。對嗎?”楚雲問道。
“根據我的理解。不能。”楚殤搖搖頭。“這裡的人,都是祖家的。你要走,得先殺了他們。”
“或者,他們沒能殺死你。”
楚殤走了。
在丟下這番冷酷無情的話語之後。
沒有再與楚雲做任何的交流。
這樣的父親。
楚雲已經習慣了。
除了血緣上存在關係之外。
楚雲從未體會過任何來自楚殤的父愛。
老媽蕭如是再怪,至少能讓楚雲感受到心靈的親近。
而楚殤,絲毫沒有讓楚雲體會到所謂的父愛。
所謂的父愛如山。
他就像一個冰冷的機器。
楚雲忽然心思一沉,抬眸望向即將離開的楚殤:“為什麼要有楚河這樣一個人物?”
他開口了。
他其實是有很多想法的。
也有自己的答案。
但他知道。楚殤的答案,才是唯一的真相。
他不確定自己能否熬過這一關。
在這個時間點,他的確很想問一問。
也許會是最後一問。
“為什麼你有這樣的為什麼?”楚殤反問道。
“他不是你的兒子。你卻釋放出這樣的信號。”楚雲問道。“你想通過他,得到什麼?”
“談判桌上,他的價值不是已經體現了嗎?”楚殤問道。“沒有他。你能在談判桌上打敗帝國嗎?”
“僅僅如此?”楚雲問道。
“不夠嗎?”楚殤問道。
“理性上,夠了。”楚殤平靜的說道。“感性上,不夠。”
“那我說兩句?”楚殤毫無征兆地說道。
“你說。”楚雲問道。
“當初如果你殺了他。”楚殤平靜的說道。“我會高看你一眼。可惜,你沒做到。”
“你要我殺了我親弟弟?”楚雲問道。“我以為的親弟弟?”
“他誤國了。”楚殤說道。“他是國賊。”
“你如果隻是一個普通人。你可以不殺。”楚殤說道。“但沒人希望你隻是一個普通人。楚家,你的母親。還有紅牆裡的那幫人。他們對你寄予厚望。甚至認為你就是紅牆未來的主人。但你做的,遠遠不達標。”
“一個不夠果決,沒有膽魄的人。如何成為領袖?”楚殤麵無表情的說道。“對於你的行為。我很失望。”
楚雲吐出口濁氣。
他猜到了楚殤會是這樣的反應。
他也能夠猜到。楚殤會一如既往地壓製自己。對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屑。
可他無法理解。
一個養育了二十多年的孩子。
哪怕沒有任何骨肉關係。
他就真的不會心疼?不會憐憫嗎?
甚至,可以讓自己的親兒子,去殺了他培養二十多年的孩子?
他的內心,真的可以做到毫無波瀾嗎?
“我殺了他。你會感到難過嗎?”楚雲深深看了楚殤一眼。
“為什麼難過?”楚殤反問道。“因為我養了他二十多年?”
“是的。”楚雲沉聲說道。“你是人,不是機器。我不信你沒有哪怕一丁點的情感。”
“我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楚殤說道。“一個擁有五千年曆史的文明古國。不應該處於現在的位置。它應該登峰造極。應該站在最高處。除了這件事,我對任何其他事兒,沒有興趣。”
“你是個瘋子。”楚雲說道。“你甚至不是一個人。”
“我倒希望我真的可以做到不是一個人。”楚殤說罷,大步離開了。
他希望自己可以做到像一個機器人一樣。
但可惜的是,他並不能完全做到。
否則,他這些年,應該可以做的更好。
也更完美。
強大的帝國。需要靠更加窒息的完美計劃來碾碎。
來打垮。
任何的婦人之仁,在資本麵前都是笑話。是小醜。
而在這個充斥著資本的帝國內。
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人,多數國家。都是笑話。是小醜。
或者是跟班。是走狗。
楚殤走了。
留下楚雲一人,來麵對這絕境一般的獵殺。
這裡是帝國。
是祖家的勢力範圍。
楚雲在這兒,能得到的援助太少太少。
哪怕他在這兒也有所布局。
哪怕他的父親,都在這兒。
但對今天的楚雲來說,他能獲得的支援,是稀缺的。
他必須靠自己,來戰勝這場絕境。
……
離開彆墅的楚殤,在他的專車麵前。偶遇了祖紅腰。
“您會出手嗎?”祖紅腰紅唇微張,很冷靜地問道。
她用的是敬語。
她用了您。
“你猜。”
楚殤坐上車,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