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殤不論是一個怎樣的男人。

哪怕他十惡不赦。哪怕乾了所有傷天害理的事兒。

他依舊是楚雲的父親。

現在，當兒子的他，竟然來問楚中堂：二叔您為什麼要反對？

這讓楚中堂一時間有些語塞，不知道該如何去回答。

啪嗒。

楚中堂又點上了一支煙，沉默了片刻後問道：“他是你的父親。你想讓他死？”

“如果他真的要背叛這個國家，要背叛這個民族。”楚雲淡淡說道。“那他該死。”

“他的確殺了薛老。而且是親手所殺。”楚中堂說道。“但薛老的死，從某種角度來說，卻讓紅牆變得團結起來。而且是空前的團結。”

“那又如何？”楚雲反問道。“紅牆的團結，看似與他有關。卻也是為了反對他。”

“他的所作所為，嚴格來說，是破壞了國之大計。”楚雲說道。

“你信奉薛老的那一套說辭。對嗎？”楚中堂問道。

“我對事不對人。”楚雲說道。“華夏這幾十年來，的確突飛猛進，民眾的生活條件改善了。國家在國際地位上，也得到了顯著的提高。誰又能否認薛老的功勞呢？”

“既然他到目前為止，一直都在為國家做貢獻。”楚雲抿唇說道。“也並沒有為國家做出任何錯誤的決策。”

“我為什麼要反對薛老？為什麼不可以繼續信任薛老？”楚雲理所當然地說道。“而他楚殤，又為這個國家做了什麼？他有什麼資格，來對這個國家的發展大計指指點點？甚至，殺害薛老？妄圖改變國家的經營之道？”

楚雲並不是一個守舊派。

他的理念，也是可以跟上潮流的。

但楚殤的所作所為，卻太過冒進，而且沒有留下絲毫的餘地。

他要改變國家大計，就殺害了對這個國家做出卓越貢獻的老人。

他的心，太狠毒了！

他的手段，也太殘忍了！

如果姑姑真的決定要親手殺死楚殤，殺死楚雲的父親。

他絕不會反對。

“如果您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講道理的答案。”楚雲平靜的說道。“我和姑姑的態度一致。”

“他該死。”楚雲斬釘截鐵地說道。

小家大國。

楚雲對這兩個東西，分的很清楚。

當父親作出了傷害國家，乃至於整個民族的事兒。

楚雲絕不會姑息。

更不會當他的幫凶，成為他的劊子手。

這是楚雲在很早之前，就有過定論的。

如果姑姑認定了。

楚雲會支持。

他未必會親自動手。

但如果姑姑想要動手，他會提供所有不親自動手的幫助。

當然，還有另外一個大前提就是。

姑姑有這個能力。

而不是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

楚中堂抽了一口煙，表情凝重的說道：“老爺子說的對。你們兩個家夥，才是同一路人。”

這所謂的兩個家夥，自然就是楚雲和楚紅葉。

楚中堂吐出口濁氣，眯眼說道：“你們很像，真的很像。”

“老爺子還說過什麼？”楚雲追問道。

“老爺子還說過，不論你姑姑要做什麼事兒，我都不應該去反對。”楚中堂緩緩說道。“甚至應該去支持。”

“那您現在為何要和姑姑發生分歧？”楚雲問道。

“因為你姑姑要殺的人，是你的親生父親。”楚中堂說道。“哪怕你現在極其的反對你父親。可如果將來有一天，他真的死在你麵前。我知道你一定會無比的痛苦，甚至悔不當初。”

“我也許會感到難過。”楚雲目中閃過精光。“但我絕對不會悔不當初。”

楚中堂微微搖頭，對楚雲的表態不置可否。

他還有一個更重要的事兒要解剖，要和這對姑侄去認真探討。

“你是否後悔，以目前的局勢來說，已經不重要了。”楚中堂意味深長地說道。“重要的是。你真的認為，你姑姑有能力殺死你的父親嗎？”

楚雲的心，咯噔一聲。

楚中堂終於拋開了所謂的表象，深入到了本質。

楚殤該不該殺，該不該死。

他們各持己見。

但這重要嗎？

這就好像一個壞人是否應該成為億萬富翁。

這樣的探討，沒有實際意義。

真正有意義的是，這個壞人，有能力成為億萬富翁嗎？

而楚紅葉，有能力殺死楚殤嗎？

楚殤的強大，誰見識過？

楚雲雖然挨過打，可他那算見識嗎？

至少從楚雲的角度來說，他完全沒有見識到楚殤真正的實力。

一個被神級強者李北牧視作神的強者。

究竟會有多麼的強大？

而能夠用近乎碾壓的手段擊潰楚雲的神級強者，又究竟有多麼的恐怖？

當時的楚雲，根本沒有任何還手的餘地。

他也能夠清晰地感受到。

楚殤並沒有發揮全部的實力。

他是隱忍的。

是隱藏了實力的。

“這重要嗎？”楚紅葉猩紅的眸子掃視了楚中堂一眼。

“這不重要嗎？”楚中堂反問道。“你沒這個能力，就是找死。”

“他該不該死，才是唯一重要的。”楚紅葉說道。“和我是不是找死，沒有任何衝突。”

“你去送死，也並不能得到你想要的結果。”楚中堂挑眉說道。“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是愚蠢的行為。”

“我隻做應該做的事兒。”楚紅葉說道。“從不考慮後果與結果。”

“那你隻是在做無謂的犧牲。”楚中堂一字一頓地說道。“老爺子把你栽培到現在，不是為了讓你毫無價值的死去。”

“楚雲，也不會同意。是嗎？”楚中堂終於把視線放在了楚雲的身上。

在對付楚紅葉這個問題上。

搬出楚雲，是最好的手段。

這個世界上，唯一能改變楚紅葉態度的，也隻有楚雲。

這一點，楚中堂早就有所定論了。

“白白送死，的確沒有意義。”楚雲搖搖頭。

“那你究竟是讚成，還是反對？”楚紅葉反問道。

“我同意。”楚雲點頭。“但必須從長計議。”

“如何從長計議？”楚紅葉問道。

“那要問問我二叔還有什麼想說的。想和我們分享的。”楚雲偏頭看了楚中堂一眼，唇角泛起一抹玩味之色。“我總覺得，二叔肚子裡還有很多私貨。不論是關於我父親的，還是我爺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