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館外的環境，是輕鬆的。

輕鬆中，還略帶幾分舒緩。

但茶館內的楚雲，內心卻無比的震撼。

因為薛老說，他要乾一件大事兒。

一件天大的事兒。

這件事，是可以改變國運的。

是楚雲爺爺當年就想做，卻因為土壤不好，環境不允許，所以沒能實現。

那薛老呢，他能做到嗎？

在做到之前，他有把握擊潰強大的李北牧嗎？

這一切，都是未知的。

是連薛長卿，都無法立刻給出答案的。

這一老一少喝著茶，氣氛逐漸趨於穩定。

楚雲很主動地為薛老續茶。

表情凝重地說道：“從我目前的評估來看，李北牧在紅牆內的勢力，已經非常強大了。哪怕是和您比起來，也至少達到了五五開的局麵。”

“在做任何事兒之前，都不是一定要有絕對的把握才去做。尤其是這件事。”薛長卿平靜的說道。“哪怕我最後沒能實現。也有人會繼續幫我去做。”

“誰會幫您去做？”楚雲好奇地問道。

“你。”薛長卿直勾勾地盯著楚雲。一字一頓地說道。

楚雲聞言，卻是陷入了沉默。

我？

薛老為什麼會這麼想？

“你曾是國之利刃。”薛長卿說道。“當國家卡在十字路口。你會無動於衷嗎？”

“當國運當前，當你明明可以出手相助的時候。你會選擇漠視嗎？會高高掛起嗎？”薛長卿的質問，是淩厲的。

是讓楚雲無法回答的。

哪怕這件事從本質上來說，的確跟楚雲沒什麼關係。

可一旦上升到了國運。性質就不一樣了。

這就好像有人告訴你，做這件事，就是愛國。

不做，就是沉睡的病貓。

你做不做？

楚雲滿臉古怪地看了薛長卿一眼：“您這是用道德底線製裁我。”

薛長卿微微一笑，沒有繼續探討這個話題。

整件事有很多種可能。

變數也極大。

沒人知道未來會走向何方。

也沒人知道，李北牧是否能夠打敗薛長卿。

但薛老還是提前做了準備。

因為他知道，不論他是否可以成功地走下去。

留給他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甚至少得可憐。

他已經九十八歲了。

他還能活幾年？

這同樣沒人知道。

從茶館走出來的時候。

驕陽似火。

雖然是下午，但那溫暖而灼熱的太陽，就仿佛契合了華夏的國運。

蒸蒸日上，充滿了朝氣。

老一輩華夏大人物，為這個國家奉獻了所有。

他們或許或多或少，都是有私心的。

可在國家大義麵前，他們都選擇了默默付出。

不求回報的付出。

薛長卿，便是最好的例子。

他可以為了改變紅牆秩序，讓華夏再一次充滿朝氣和鬥誌。犧牲自己在紅牆內的一切。

他們不懼怕付出，也無謂犧牲。

當國家大義擺在麵前的時候。

任何自我的小私心，都是不重要的。都將蕩然無存。

楚雲忽然覺得。

這個世界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那些看起來高不可攀的大人物。也隻是一個個充滿了煙火氣息的普通人。

不論是薛長卿還是李北牧。

都是如此。

這個世界或許本就如此可愛。

隻是曾經的楚雲，並沒有發現而已。

坐上車。

楚雲搖下了車窗，心情很放鬆地說道：“你知道我現在想的是什麼嗎？”

陳生聞言，翻了個白眼道：“我哪兒知道？”

“我在想，或許我以前的態度都是有問題的。包括對我父親那若隱若現的敵意。”楚雲抿唇說道。

“怎麼忽然就豁達了？”陳生納悶道。

之前一旦提起楚雲的父親，他整個人的情緒都是不對的。都是古怪的。

今天，他竟然主動提起了父親。

而且看起來非常的通透。

“人嘛。總是不能隻有一麵。即便將來要和他當敵人，也自然有我們各自的立腳點。”楚雲聳肩道。“沒人規定，一對父子必須慈祥孝順。當對手，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

陳生挑眉說道：“看來你是真的想通了。而且想開了。”

“甚至——自暴自棄了。”陳生撇嘴道。

楚雲笑了笑。沒多說什麼。

二人坐車來到一家餐廳。

楚雲打算痛快淋漓地喝上幾杯。

作陪的有陳生。

還有臨時趕來蹭飯的阿離。

小兩口眉目之間，都有著濃濃的情愫。

在一起有一段日子了，居然還能保持如此高漲的激情。

值得楚雲和頂梁學習。

“打算什麼時候把日子定下來？”楚雲調侃道。“我肯定給你們大辦特辦。彆擔心錢的事兒，你們嫂子有的是。”

阿離剛要興致滿滿的開口。

陳生卻一把攔住了阿離。瞪了楚雲一眼道：“為什麼要提前給我們辦？之前不是說了嗎？等著一切都結束了。你親自給我們主持婚禮。”

陳生可沒忘記當初說的這番話。

楚雲現在卻忽然要提前辦了。

什麼意思？

怕將來忙的沒時間主持婚禮？

還是怕沒機會主持婚禮？

陳生追隨楚雲多年。

對他是極為了解的。

楚雲撅一下屁股，就知道他想放什麼屁。

不由自主地，內心也逐漸變得沉重起來。

楚雲聞言，卻是抿了一口酒，微笑道：“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們的正經事嗎？你要是想再等等，我也無所謂。”

“我等你。”陳生直勾勾盯著楚雲。“等你忙完了這一切，風風光光地辦婚禮。”

楚雲點點頭，沒多說什麼。

反倒是夾在中間的阿離，感受到了氣氛的微妙。

但她一個女人，也不好在這樣的場合說什麼。

直至將楚雲送回家。

阿離才小心翼翼地問道：“你剛才在飯桌上，是不是察覺到了什麼？”

“他今天見了薛長卿之後。似乎想通了很多事兒。又似乎下定了什麼決心。”陳生皺眉說道。“他明顯有點沒自信了。”

楚雲是沒自信，不是主觀的沒自信。

而是客觀的，在麵對難以處理的重大問題時，顯露出來的沒自信。

究竟遇到了怎樣的難題，才能讓楚雲這樣的大魔王，都失去自信？

陳生的心情很沉重。

阿離的表情，也逐漸低落了下來。

小兩口知道。

楚雲或許即將麵臨史無前例的挑戰。

一場注定與紅牆有關的挑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