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的路上。
楚紅葉一直在摩挲她手臂上的紅繩。
她不知道自己的內心,是怎樣一個心情。
認可?
被輕視?
又或者。她得到了蕭如是的接納?
她原本如水一般沉寂的內心,竟泛起了一抹波瀾。
她不該有任何蕩漾。
她也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她很明確自己的人生目標。
她更加知道,自己為什麼而活。又會為什麼而死。
可這根紅繩。卻在某種程度上綁住了楚紅葉的心。
也溫暖了她冰冷的心。
……
彆墅內。
楚紅葉走了不到十分鐘。
另一名楚家人出現了。
不是彆人,正是白天才被蕭如是捏過臉龐的楚中堂。
“三十年的時間。徹底把你打造成了一個扭扭捏捏的八卦老男人。”
客廳內。
蕭如是的坐姿很隨意。眼神輕蔑地看了眼西裝筆挺的楚中堂:“小堂,你變了。”
楚中堂皺眉道:“她值得你的認可。也應該得到你的愛護。”
“那為什麼這麼多年過去了。你卻從不主動和她敞開心扉?”蕭如是問道。
“我是男人。更是她名義上的二哥。我出麵,會很尷尬。也不合時宜。”楚中堂說道。“你出麵,會比我更加合適。”
蕭如是斜睨了楚中堂一眼:“他值得我的認可。那你呢?這些年,你都在做些什麼?”
“我在努力地經營楚家。”楚中堂目光平靜的說道。“讓楚家始終保持應有的輝煌與地位。”
“這和我沒關係。”蕭如是淡淡道。“和我兒子,也沒什麼太大的關係。這些年,他並沒有享受到楚家帶來的福利。”
“如果這次我不回國。你會為了我兒子。和葉家開戰嗎?”蕭如是突然問道。
“不會。”楚中堂說道。
“你看。你什麼都不是。”蕭如是說道。
“主要是輪不到我出手。”楚中堂說道。“老爺子留給我的,隻是楚家基本盤。真正那些重量級的資源。全都留給了楚紅葉。”
“為什麼我聽到醋味了?小堂,你這是酸了嗎?”蕭如是眯眼說道。“記恨老頭為什麼不把資源留給你?”
楚中堂搖頭說道:“我不酸。也不感興趣。我想要什麼,可以靠自己去爭取。不用老爺子給我。”
麵對楚中堂這番表態。蕭如是卻一點兒也不意外。
楚中堂是她這一生中。見過的極少數能讓眼光極度挑剔的她欣賞的。
楚中堂文武雙全。城府極深。
甚至在某種程度上,比他大哥還要全麵。
如果楚中堂是老爺子親生的。誰也無法想象,現在的楚中堂會達到怎樣的高度。
但至少,會比現在的他更加恐怖。也更加龐大。
“老爺子臨走前,有沒有交代什麼?”蕭如是隨口問道。
似乎並不覺得這是一件多麼傷感的事兒。
哪怕在名義上,楚家老太爺是她公公。是她丈夫的父親。是她兒子的爺爺。
就仿佛在提一件家常便飯的小事兒。
毫無情緒波動。
“老爺子臨走前,身邊隻留下了楚雲。”楚中堂說道。“他們之間聊了什麼。我不知道。老爺子有交代過什麼,我也不知道。”
“但在老爺子彌留的那幾天。他提過你和我哥之間的事兒。”
“哦?”蕭如是挑眉問道。“他說什麼了?”
“也沒說什麼特彆的。隻是覺得當初如果能把你留在楚家。哪怕留在國內。楚雲也不至於缺失母愛。”楚中堂言簡意賅地說道。
蕭如是輕描淡寫道:“我還以為他想通了呢。”
“下次祭日。我會告訴老爺子。他並不需要為此感到遺憾。”楚中堂平靜道。“就算把你留在華夏。留在楚家。你也未必能帶給楚雲多少母愛。”
“因為很明顯。你不太可能真的留在楚家。哪怕是以楚雲作為要挾籌碼。”楚中堂平淡道。“不是嗎?”
“我就不喜歡你瞎說大實話的愛好。”蕭如是皺眉道。“你哥也是。就不喜歡你太聰明。”
楚中堂聞言,情緒淡漠道:“可能說出來不太合適。但你最好少在我麵前提我哥。你不配。”
蕭如是聳肩道:“我配不配,也輪不到你做主。”
楚中堂猶豫了一下。淡淡說道:“隻是我的個人態度。也輪不到你管我。”
這聊天氣氛說變就變。
蕭如是卻依舊申請自如。
楚中堂的臉色,卻陰沉了起來。
他依舊走不出那道坎。
他依舊認為,大哥的死,蕭如是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至少從她掌握的情報來看。蕭如是是戴罪之身。
如果不是因為她,大哥不會死。更不會死的那麼慘。
“你打算什麼時候找古堡裡的那群人算賬?”楚中堂開口問道。
“這從來不是我的工作。”蕭如是眯眼說道。“殺父之仇,豈能假借他人之手?”
“死的,也是你的丈夫。”楚中堂一字一頓道。“你沒有義務?”
“所以你該知道,為了我兒子,我究竟付出了多大。又忍受了多少委屈與折磨。”蕭如是嚴肅道。“為了讓他親手複仇。我一直在隱忍,在堅守本心。像我這麼偉大的母親,世間罕見。”
“這麼多年過去。你似乎比當年更加恬不知恥了。”楚中堂皺眉說道。
“這就是你跟嫂子說話的方式與態度嗎?”蕭如是不快道。
“你能把母親的角色扮演得如此糟糕。”楚中堂淡淡道。“我稍微劍走偏鋒一些。也不值一提。”
“那你呢?”蕭如是問道。“作為叔叔。作為小弟。為什麼你從來沒有主動複仇呢?甚至沒有徹底脫離他們?”
“這是老爺子的意思。”楚中堂淡淡說道。“他說。要等楚雲長大成人。他還說。大哥的仇,與我無關。”
“不是一個意思?”蕭如是撇嘴道。“你在這裝什麼大公無私呢?”
楚中堂皺眉道:“我有約束。但你沒有。”
“我的約束,比你更大。”蕭如是一字一頓道。“隻是你不知道罷了。”
楚中堂聞言,神情陡變道:“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蕭如是麵露疲憊之色。“你已經打擾我敷麵膜的時間了。不要再打擾我睡美容覺。滾吧。我累了。”
蕭如是起身,緩緩上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