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開口,可謂眾望所歸。
其一,他恐怕是在場這群人裡,唯一有底氣和楚雲硬碰硬的存在。
其二,他是這場飯局的發起者。
現在麵臨楚雲的野蠻衝撞,他站出來為中年男子出個頭,講兩句話,也是理所當然。
而反觀楚雲。
眾人均認為他應該會給葉知秋麵子。
畢竟,作為京圈的真正第一人。葉知秋在京城裡的知名度和影響力。可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擬的。
哪怕是楚雲這種超級豪門的狂少。掰手腕也未必就是楚雲的對手。
何況這還是葉知秋的飯局。他楚雲就算再喪心病狂,真能當眾激怒葉知秋不成?
“你就是葉知秋?”
楚雲站在中年男人身後,眯眼盯著葉知秋。
葉知秋倒沒覺得有什麼壓力。
中年男子卻頭皮發麻。
他恨透了楚雲。
可他無計可施。
真要拚背景人脈,他肯定不是楚雲的對手。
而且,他也舍不得為了爭一口氣,把自己積攢了半輩子的人脈關係拿出來揮霍。不值得。也沒意義。
他甚至不希望葉知秋幫自己出頭,狠狠打楚雲的臉。
他也知道。葉知秋不可能為區區一個自己,真把楚雲怎麼著。也未必能怎麼著。
他隻希望,葉知秋出麵後,能個自己一個台階下。彆讓今晚的自己把臉丟儘了。那他以後可就真沒臉見人了!
“是的。我就是葉知秋。”葉知秋微笑點頭。心平氣和地說道。“楚先生賣我個麵子?彆在這種場合發脾氣?”
“什麼場合?”楚雲微微眯起眸子。隨手點上一支煙。“你坐我老婆左邊。這個中年老男人,坐我老婆右邊。你把我放在眼裡了嗎?你考慮過我的心情嗎?”
楚雲倒很直接,把自己的動機和理由直接擺在台麵上。
似乎,也是在為自己接下來的行動,給出合理的解釋。
“隻是一場正常的飯局。探討的,也是一些比較重要的商業項目。楚先生何必為這點小事而置氣?”葉知秋微笑道。“就算你信不過我們。難道還信不過蘇老板。”
“挑撥離間?“楚雲噴出一口濃煙。一字一頓道。“讓我老婆對我不滿。覺得我小題大做。認為我心胸狹隘?”
“大家都是朋友。沒必要鬨得這麼難看。”葉知秋依舊以和事老的身份發出自己的觀點。
可楚雲,卻越發得寸進尺,據理力爭。
“咱倆不熟。我也沒想過和你當朋友。”楚雲說罷。不輕不重地拍了拍中年男人的肩膀。“哥們。我不會說第三遍。把位子讓出來。我站累了。”
“你這麼做。會讓很多人不高興。”葉知秋依舊麵帶微笑。既不生氣,也不憤怒。隻是傳遞著自己的想法。
“我從來不在意彆人是否高興。”楚雲大放厥詞道。“我隻要我樂意。”
砰!
楚雲抬腿就是一腳。
直接將中年男人屁股下的椅子,給踢斷了一根椅腳。
刹那間。椅子坐立不穩。險些令中年男人摔跤。
他迫不得已,站起身來。
臉上既有憤怒,又有難堪。
甚至於,他還有點敢怒不敢言。
到此刻。
當楚雲表現出如此恐怖的憤怒。
中年男人隱約也猜到了什麼。
可就算猜到了。他也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
楚雲,他惹不起。
因為這個瘋子會讓自己難堪,會讓自己下不來台。
可葉知秋,他更加不敢招惹。
因為這個京圈第一人,有能力讓自己一無所有。
他吃了憋屈、悶虧。
卻還要為彆人考慮這麼多。
今晚的中年男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惡意。
楚雲踢斷了他的椅子。
隨即將視線落在了中年人旁邊的青年公子哥身上,隨口問道:“椅子借我坐一坐?”
那公子哥二話沒說。起身就躲到了一旁。
神仙打架,可彆殃及池魚。
他雖然坐主桌。可跟楚雲,跟葉知秋這級彆的大少相比。自詡蝦兵蟹將也不過分。
他很自覺地把椅子借給了楚雲。
後者落座,並且就坐在蘇明月的一旁。
他掃了眼蘇明月麵前的杯子。
有一杯果汁。
有一小盅白酒。
楚雲很平淡地問道:“今晚有人逼你喝酒嗎?”
蘇明月輕輕搖頭道:“沒有。”
頂梁忽然想到了那天夜裡。
想到了逼她喝酒的韓金,遭遇了怎樣的下場。
“那有人敬你嗎?在你換上果汁,表明態度之後。”楚雲輕描淡寫地說道。
“有。”蘇明月微微點頭。指了指剛剛給楚雲讓座的公子哥。“他敬過我。”
“哦。”
楚雲調整了一下坐姿。然後轉動餐桌。將一瓶茅台開封,遞給公子哥道:“喝了它。我原諒你。”
那公子哥懵了。
我他媽就敬你老婆一下。就得乾掉這瓶茅台?
你楚雲真把自己當土皇帝了?
而且還是皇城根下的土皇帝?
這他媽還有沒有王法?
還有沒有天理了!?
公子哥怔住了。
讓椅子,他忍了。也認了。
可要當眾乾掉這瓶茅台。他必定出洋相。甚至當場噴出來。
那對公子哥來說,麵子丟的太大。
大到他不能忍受的地步。
他正猶豫間。
公子哥的烏黑頭發忽然被人扯住。如鎖喉的姿勢一樣,整個人往後傾斜。
出手的不是楚雲,而是陳生。
“張嘴。”陳生不知何時接過了楚雲手中的酒瓶。並一把扯住了公子哥的頭發。
那打磨得無比堅硬的瓶口,硬生生懟向公子哥的口腔:“如果你不想後半生靠一口假牙吃飯的話。”
暴力之下。
公子哥不敢反抗。
咕嚕幾口茅台灌下去。他臉色瞬間漲紅一片。
也不知是酒精上頭,還是內心的驕傲與自尊被徹底碾碎。
當公子哥灌完整瓶茅台之後。他臉色呈現豬肝色。雙眼更是迷離混亂。就連口齒,也變得含糊不清。
似乎在問候陳生的祖宗家人。可根本沒人聽得清。
反觀陳生,卻是丟下酒瓶,站在了楚雲身後。
仿佛他什麼也沒做。一直站在旁邊看戲。
楚雲優哉遊哉地端起蘇明月麵前的那一小盅白酒。氣定神閒道:“葉少。感謝你對我老婆的招待。我敬你。”
說罷,他一飲而儘。
然後放下盅子,目光平淡地凝視葉知秋:“但不要再有下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