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立聞言，卻是微微一笑。說道：“沒想到楚先生非但勢力強大，連為人處事，也如此值得人學習。真是敬佩。”

“行了。也不用拍我馬屁。”楚雲淡淡擺手道。“既然來了。就先進去喝杯茶吧。”

林立也不反駁。親自領著楚雲進入餐廳。

胡同裡的私房菜館，位置不好找，門麵也不大。

但內裡的裝修設計卻出自名師之手。服務人員的素養也很高。不論是前台還是送菜的侍應，都展現出極高的涵養。一看就是精挑細選的員工。

當然了。像這種消費水準的私房菜館，一頓飯隨便吃吃就是上百萬。各方麵都提高服務質量，還是非常有必要的。

眾所周知，在星級酒店吃飯，吃的本身就有服務成本。

林立訂的包廂很大。

也很奢華。

桌上已經備好了前菜，紅酒，以及一些楚雲認不出來的食材。應該是這家私房菜館特有的招牌。且隻此一家。

入座後。

楚雲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十分悠閒地點上一支煙。既不主動開腔，也不谘詢今晚會來哪些人。自己又是否認識。

不是楚雲吹牛。在這座四九城裡。還沒聽過他楚雲大名的，應該屈指可數。畢竟是第一豪門的大少。老爺子留給他的資源，也足夠他在四九城橫行霸道。隻不過他自己無心仕途，索性將那些資源丟給了唐慶使用。

一旦唐慶未來在仕途大展宏圖。他也將多一個強大助力。

這也是楚雲對待仕途的態度。

他不會自己蹚渾水，唐慶能崛起，自然最好。哪怕起不來，或者抵達的高度不夠。他也不會埋怨什麼。

本身就是對楚雲而言沒什麼太大意義的資源。他既不貪權，也不求財。對未來的規劃，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縝密。

過好自己的人生，確保自己在意的人不會受到傷害。便足矣。

“楚先生，一會還有幾個客人過來。”林立主動出聲說道。“楚先生應該都沒見過。但在燕京城，他們都算是有分量的大人物。”

楚雲微微點頭。不鹹不淡地說道：“林家接班人引薦的人，肯定不會是什麼阿貓阿狗。”

這話稍微帶刺。但林立沒有在意。

他以商界出道。這些年來，也秉持著不惹事不結怨的標準。

隻要沒人踩在他頭上來放肆。他都是能忍則忍。能混過去就混過去。

他很清楚父親對林家接班人的要求。

如果他真的縱情放肆，那林萬裡也不可能把他培養為接班人。

放肆的，狂妄的，瘋狂的，甚至嗜血的林家人。

在黑暗世界，林萬裡能找出一大堆。

他不缺殺人如麻的後代。

他缺的，是陽光的，積極向上的，至少示人的一麵，是經得起推敲的後代。

林立是最出色的。

也是唯一。

所以他不怕在林幽妙麵前表態。也根本不在意林幽妙如何看待自己。

他早已經拿捏住了林萬裡的死穴。

除了自己，他找不出第二個符合要求的林家人。

“楚先生。聽說我父親和你已經結成盟友了？你們要攜手共進，打造更強大的未來？”林立微笑說道。

楚雲抽了一口煙，悶聲說道：“我也聽說你是林老板培養的接班人。而且是唯一符合林老板標準的接班人。”

“那你現在和我討論你父親的那些事兒。就不怕他不高興？不怕惹他生氣嗎？”楚雲反問道。

站在楚雲的角度，他不認為林萬裡希望林立和自己走的太近。

楚雲可不是什麼和善之人。

更不是什麼站在陽光之下的青年才俊。

沾上自己，指定沒好事。

今晚的這個飯局，他一度認為林立是背著林萬裡籌備的。

“父親對我的唯一要求，就是不要與楚先生為敵。至於其他的——”林立意味深長地說道。“我是成年人。可以對自己的所作所為負責。”

“如果是你負不起的責呢？”楚雲眯眼問道。

林立微微一笑，抿唇說道：“我自小做人就很克製。很理性。我不會允許自己犯不可逆轉的錯誤。”

楚雲聳肩道：“世事難料。誰又能保證完全控製自己的情緒呢？”

林立微微點頭，依舊保持著微笑：“楚先生實力強大。而且背後有不少大人物撐腰。自然可以為所欲為，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但像我這種從小就背負著家族重擔的人。就算有這個心，也沒有這份實力。”

楚雲抬眸掃視了林立一眼：“聽你這話的意思。你對現狀很不滿意？”

“楚先生不用套我的話。”林立微笑道。“我知道你心中所想。更加知道我那小妹對我報以怎樣的態度。必須說明的是。父親這些年，也不止一次試探過我。測驗過我。但我表現出來的東西，是父親滿意的。也完全能夠接受。”

“誰人沒有私心？誰又會甘心當一個傀儡？”林立意味深長的說道。“父親懂。也理解。他對我的要求，也從來不是當一個懂事乖巧的兒子。至少，一個單純天真的林家後人，是接不過他遞過來的大旗。”

楚雲聞言。突然明白了什麼。

內心莫名有些為林幽妙感到惋惜。

林立說的沒錯。

他對這方麵的尺度，也拿捏得極為精準。

如果林立真的是一個天真的，一心隻聽林萬裡教唆的傻子。這樣的後代，對林萬裡又有什麼意義呢？他扛得住林家大旗嗎？

林立一番話，讓楚雲對林幽妙的處境感到擔憂。

也怕林幽妙會白費心事，甚至破壞林萬裡父子之間的微妙和諧。

乃至於激怒林萬裡，讓他痛下決心！

這都是有可能的。

畢竟，你永遠叫不醒一個裝睡的人。

對方甚至會因為你的聒噪，而產生厭煩，甚至憤怒。

楚雲噴出一口濃煙。眯眼說道：“看來你把什麼都琢磨透徹了。包括你自身的定位，包括林萬裡對你的期待。”

“不然，父親怎麼會選我呢？”林立微笑說道。

楚雲神情平淡地盯著林立。

良久後。他忽然問了一句：“如果你是林萬裡。你會心甘情願把自己奮鬥了一輩子的成果，交托給一個根本不與自己同心的人麼？哪怕這個人，是你的兒子。”

林立聞言。臉上的笑容忽然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