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雲愣了愣，卻沒有睜眼。隻是語氣平緩地說道：“你怎麼跑進來了？”

“這是我的工作。”小丫頭阿離說道。

然後，她緩緩走到床頭，坐在床邊，伸手按摩楚雲的太陽穴。

從她跟隨楚雲回京。她便加入了暗影陣營。甚至在某種程度上，取代了陳生的位置。

她的實力，也得到了陳生的認可。

儘管陳生很不甘心。

但麵對硬實力，陳生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告訴自己三十年河東，莫欺少年窮——

現在，陳生不再是唯一跟隨楚雲的台麵人。暗中的工作，被阿離取代了。

他很難受。感受到危機感。

“你瞞不過她的雙眼。”楚雲抿唇說道。

“我沒有瞞她。”阿離輕輕按摩楚雲的頭部。“我是正大光明走進來的。”

“是嗎？”楚雲挑眉道。

“是的。”阿離點頭。

看來，姑姑對自己的情況，掌握的還是挺多的。包括與楚中堂一同上長白山。收留了阿離。

甚至連與段阿姨的交集，也有可能瞞不住姑姑。

按摩了片刻之後，阿離主動說道：“你有點弱。”

“這話很刺耳。”楚雲不快道。

“我隻是說實話。”阿離說道。“從來沒人敢惹怒師傅。所有人見她，都畢恭畢敬，態度謙卑。”

“這世上又有幾個人能跟你師傅相提並論呢？”楚雲緩緩說道。

段阿姨的具體身份背景，楚雲不是特彆清楚。但從薑文昭的態度就能看出，她所擁有的能量，必定超出楚雲的想象。

超出很多。

“我以為師傅讓我跟著你。”阿離停頓了下，繼而說道。“是因為你足夠強大。”

“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楚雲悶哼一聲，很生氣。

“後悔也沒用。”阿離言簡意賅道。“但你可以慢慢變強。變成我想象中的樣子。”

“你想象中我應該是什麼樣子？”楚雲撇嘴道。

“國士無雙，一騎絕塵。”阿離說道。“這是師傅對男人的基本標準。也是我的標準。”

“我呸！”楚雲睜開眼，冷冷掃視阿離。“你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知道什麼是國士無雙？知道什麼是一騎絕塵？”

“我讀過書，看過典故。”阿離說道。

楚雲閉上了嘴巴。

這丫頭的業務能力是很強的。明顯領先暗影陣營。就連陳生都大感佩服。唯一的缺陷就是，說話太直白。比陳生更不尊重自己。這讓他感到苦惱。卻又不知道怎麼教育她。

畢竟是段阿姨的徒弟。人家肯送給自己，就算是天大的麵子了。自己怎麼還能頤指氣使呢？

又閉眼休息了會，楚雲翻身起床道：“我該回家了。”

“嗯。”阿離兩步走到床邊，親自為楚雲穿鞋。

楚雲有點抵觸。卻又怕踢到阿離。

“你不用給我穿鞋。”楚雲說道。

“你沒有腳氣。也不臭。”阿離說道。“沒事。”

穿好鞋，又小心翼翼地為楚雲整理了褲腿。這才站起身，挪到楚雲旁邊：“主人請。”

楚雲哭笑不得。

明明就是個二十出頭的小丫頭。卻偏偏整出了三四十歲的深沉。真是人小鬼大。

搖搖頭。楚雲推門而出。

姑姑已經不在家了。楚雲也沒特意打招呼。乘車離開春秋府。

回家途中。他接到一通電話。

竟然是二叔楚中堂打來的。

有過上次長白山一行，楚雲對這個二叔的態度明顯熱情了一些。

他笑著接通，說道：“二叔有事兒？”

“過來一趟。”

也沒多寒暄，簡單交代了一下便徑直掛斷電話。

楚雲吩咐陳生掉轉方向。後者也沒二話。隻是輕歎一聲道：“以前都是坐在我旁邊。氣氛像哥們一樣。現在卻坐在我後麵。我真成了司機。”

說罷，他斜睨了阿離一眼。滿臉不快。

阿離卻仿佛沒聽見他說什麼。回頭看了楚雲一眼：“你要去見楚中堂？”

楚雲點頭道：“你認識我二叔？”

“華夏商界第一人。唯一打敗薑叔的強者。就連我師傅，對他的評價也極高。認為他是中生代裡麵，罕見的文武全才。我怎麼會不認識。”阿離很公允地評價道。

楚雲微微一笑。沒多說什麼。

“能帶我去見你二叔嗎？”阿離提出這個並不算太過分的要求。

“你可真是事多。能不能有點當小弟的覺悟？”陳生擠兌道。

“我是小妹。”阿離說道。“你才是小弟。”

陳生當即閉嘴。

要不是打不過，他非得揍死這個敢跟自己頂嘴的女人。

楚雲笑著搖搖頭。

這兩個家夥頭一次見麵就互損，一點也不客氣。

“一會你跟我去。但記住，彆說太多話。我二叔脾氣不太好。”楚雲叮囑過後，閉目養神。

他知道，當自己啟動那些幕後的人脈之後。二叔一定會找上自己。

就是不知道找自己的真正目的是什麼。

怪自己暴露了這些東西？還是認為——這些東西也應該屬於他？

前者的可能性極大。

後者基本沒什麼可能。

長白山一行後，楚雲隱隱有一種感受。

二叔未必喜歡自己。但應該沒那麼討厭自己了。

轎車駛向楚家。

楚雲在阿離的陪同下進門。在客廳與楚中堂會麵。

“坐吧。”楚中堂身穿便裝。但渾身氣息極為雄厚。上位者姿態一覽無遺。

楚雲落座後。

阿離似乎也準備坐在旁邊。

“誰讓你坐了？”楚中堂淡淡掃了阿離一眼。

後者僅僅被楚中堂掃視一眼，渾身卻如遭電擊。手心瞬間冒汗。呼吸困難。

楚雲沒說什麼。

二叔是長輩。他有什麼態度，有什麼想法。楚雲不會太在意。

阿離也並不反駁。隻得老老實實站在一旁。望向楚中堂的眼神，卻充滿了探索與好奇。

一個能讓師傅給予極高評價的強者。她很想知道這個滿臉威嚴的男人有怎樣的非凡之處。竟然連薑叔，都被他全麵壓製。

“接下來有什麼打算？”楚中堂點了一支煙，淡淡問道。

“沒什麼打算。”楚雲搖頭。

“用一次就算了？”楚中堂問道。

那些資源，一旦啟動了。就儘量運用到極致。

否則對不起老爺子早些年的積累。也太敗家了。

“我都快三十歲的人了。您總不能讓我半路出家，去混仕途吧？”楚雲微微一笑。

“在任何領域都可以用。你提出再過分的要求，他們都會滿足你。”楚中堂一字一頓道。“你記住一點。他們肯幫你，是因為他們欠楚家的。不是跟楚家念舊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