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楚雲這樣一番話,狐狸大神陷入了沉思。
她是絕對了解楚雲的。
至少在毅力這方麵,她不認為這世上還有誰比自己更了解楚雲。
而在狐狸大神的認知中,楚雲完全能做到坦蕩地麵對死亡。
並且,他也比任何人的求生欲都強。
這一周,狐狸大神並不能感同身受。
但她能夠看出楚雲正承受著難以忍受的折磨。
能將楚雲這種心理素質強大之極的男人折磨得連吃飯都戰戰兢兢。連抽根煙,都雙手發抖。哪怕是這個世界上真正的武道第一強者,也未必能將楚雲逼到這份上。
“我知道。”狐狸大神抿唇說道。“你一定會挺過去。”
“回去吧。我有點累了。”
楚雲步履看似沉穩,卻明顯有些發虛。
狐狸大神忍不住,上去扶住了虛弱的楚雲。
“我又不是癱瘓了。還需要人扶?”楚雲笑了笑。卻並沒有推開狐狸大神。
“我樂意。”狐狸大神撇嘴。送楚雲回酒店。
一夜無話。
次日一早,狐狸大神陪楚雲來到酒店樓下的餐廳吃早餐。
然後按慣例,楚雲回房間收拾了一下。這才滿腹空空地從房間出來,與狐狸大神一同回京。
這期間,他偶爾會與蘇明月通電話。
他沒瞞著蘇明月住院的事兒。
但不該說的,他一句也沒有多說。
而在白城前後待了近十天。蘇明月也沒有主動找他打聽什麼。
她隻需要知道楚雲平安無事,就夠了。
回到家中時,蘇明月準備了一大桌美食。全都是楚雲愛吃的。
楚雲興致滿滿,吃了一肚子美食。還陪蘇明月喝了兩杯紅酒。席間,他以雲月投資最大股東的姿態,簡單詢問了公司的近況。
氣氛很融洽。二人的談話,也十分輕鬆。
“你的氣色不太好。”蘇明月看出來了。抿唇問道。“恢複的不夠好嗎?”
楚雲受傷在蘇明月眼裡已經成為常態。
她不止一次想要勸說。卻最終都按捺住了。
她沒資格勸說什麼。
因為她知道,當她沒有資格去幫助楚雲,甚至幫楚雲擺平那些麻煩時。她所謂的勸說,隻不過是站著說話不腰疼。
她不願做一個讓楚雲討厭的女人。
現在的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斷強大自己。強大到終有一天,她能站在楚雲的麵前,替他遮風擋雨。
儘管這對蘇明月如此強大的女人來說,都是非常困難的艱巨任務。
但這就是蘇明月努力奮鬥的意義所在。
“挺好的。”楚雲微笑道。“就是胃口不太好。有時候會反胃。”
與蘇明月在同一個屋簷下生活。
哪怕他掩飾得再好。也不可能不露出一點蛛絲馬跡。尤其是嘔吐這種並不容易隱藏的行徑。更是容易被發現。
楚雲必須真假參半。要不然,隻會引起蘇明月的強烈懷疑。
蘇明月微微點頭,表情複雜地看了楚雲一眼:“昨天晚上,楚紅葉給我打了一個電話。”
“說了什麼?”楚雲好奇問道。
“她讓我對你好點。順便——”蘇明月遲疑了一下,說道。“順便管管你。讓你彆老惹事。”
楚雲微笑道:“那你是怎麼回答她的?”
按照楚雲對蘇明月的了解,她一定陰陽怪氣,並順道惡心了姑姑一頓。
不敢想象,這兩個同樣優秀的女人針鋒相對起來,畫麵該有多麼的恐怖。
“我說好。”蘇明月遞給楚雲一杯熱茶。
楚雲愣了愣。陷入沉默。
看來,在對待自己的問題上。這兩個女人竟然罕見的有了默契。
至少在這一刻,她們是盟友。要對自己進行嚴格教育。
“叛徒。”楚雲憋出兩個字。滿臉揶揄。
蘇明月紅唇微張道:“你看起來很累。氣色也不太好。如果能多休息一陣,不是壞事。”
“嗯。”楚雲沒有拒絕。
事實上。以楚雲現在的身體狀況,他想不休息都難。
強烈的生理、心理反應,令楚雲隨時都處於瀕臨崩潰的狀態。
就算現在有人要殺他——
他起碼會掙紮一下。
如狐狸大神所說,楚雲是一個能坦然麵對死亡的男人。
但同樣,他的求生欲,也是匪夷所思的。
能幸福安康地活著,誰又願意麵對死亡呢?
“你最近忙嗎?”楚雲話鋒一轉,看似隨意地問道。
似乎不想讓蘇明月從自己的種種行徑中,看出不妥之處。
蘇明月是極其聰明的,敏銳力也異常強大。
楚雲跟她生活在同一個屋簷下。是有發言權的。
他知道,一旦自己表現出很詭異的反應。她必定能察覺出什麼。
“還行。”蘇明月抬眸看了楚雲一眼。“有事兒?”
“咱倆結婚到現在快三年了。”楚雲微笑道。“還從沒正兒八經地度過蜜月。”
“想去哪兒玩?”蘇明月徑直問道。
對於楚雲提出的要求,她從未拒絕過。
哪怕是楚雲動了不該動的心思,她也欣然接受。
隻不過是楚雲臨時怯場了。
“去哪兒都行。”楚雲微笑道。“隻要是跟你在一起。”
他深吸了一口冷氣。
緩緩用左手按住了右手。
他的左手在微微發抖,右手也是如此。
彼此捆綁在一起,能稍稍減緩抖動的頻率。甚至看不出異樣。
但蘇明月看他的眼神,卻掠過一抹微妙之色。
但她什麼都沒說。隻是點頭說道:“那我來安排。”
楚雲點頭。沒發表什麼意見。
“普爾還是鐵觀音?”蘇明月起身去泡茶。
“都行。”
楚雲也跟著起身,走回自己的房間。
在走進房間的瞬間,他額頭上冒出了冷汗。
雙手如得了帕金森一般,瘋狂地顫抖。
胃部有酸水湧出來,就連嗓子眼,也一陣抽搐。
楚雲趴在馬桶上,仿佛要將自己的胃給吐出來。
吐完後。楚雲並沒有得到解脫。
極度負麵的情緒湧上心頭。
生無可戀的衝動,一次又一次地摧殘他的意誌,還有他千瘡百孔的身軀。
長達半小時的煎熬後,遍體大汗的楚雲站起身。
雙腿發軟,眼前一片漆黑。甚至偶爾還有電光閃過。
那是明顯脫力的身體反應。
楚雲坐在馬桶上,背靠水箱點了一支煙。
漆黑的眸子裡,不受控地閃過厭世的光芒。
任憑誰經曆如此恐怖的雙重折磨,彆說十天,可能一天都未必扛得住。
香煙才抽了一半。楚雲便掐滅了。
他漱了口,洗了把臉。
對著鏡子,反複表演了一下微笑。
確定不太生硬之後,楚雲才推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