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
電話那邊傳來盲音，韓道仁大腦一片空白。
他四肢僵硬，眼神混亂。呼吸異常急促。
路，他已經走絕了。
老婆沒了。兒子也死了。
他連掙紮的餘地都沒有。
先生留給他的唯一道路，就是殺死楚雲，然後被黑袍人所殺。
韓道仁當了半輩子掌控者。今晚，他卻成了先生手中的一枚棋子。一枚無關緊要，甚至毫無價值的棋子！
他裂開嘴，神經質地笑了笑。
“開心是好事。”
身後，黑袍人語氣平和：“許多人至死，也未必能完成複仇。陸家如此，肖家也是。”
“比起他們，你幸運得多。”
咯吱。
黑袍人拉開了房門。
一縷幽暗的光從門外探入。
仿佛一頭嗜血的惡魔，正緩緩進屋。
“韓老板。開始你的計劃吧。”
黑袍人立在門口，陰影之下，一雙冷酷的眸子閃爍寒光：“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
韓道仁緩緩站起來。走向幽暗的房門。
那扇門，仿佛鬼門關，透著陰森鬼氣。
……
淩晨四點。
楚雲將車停在路邊，陳生遞給他一碗關東煮。平靜道：“明珠城一片和諧。沒有意外發生。”
楚雲喝了一口咖啡，慢條斯理地吃宵夜。
在小弟麵前，腔調得保持，氣度得有。要不沒威信，得不到敬畏。
“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往嘴裡塞了一顆滾燙的魚丸，楚雲有點急眼：“你想燙死我？”
“抱歉。”陳生皺眉，話鋒驟然一轉。“按理來說，把韓金母子的死訊告知韓道仁，他應該按捺不住才對。”
“這是哪家關東煮？味道非常一般。”楚雲又吃了一顆撒尿牛丸，評價很偏激。
“不記得了。”陳生抿唇說道。“剛才我搜集了幾十條信息。有一點可以保證，韓道仁不會采取製造城市恐慌，來達到目的。”
略一停頓，陳生繼續道：“也許這是先生的意思。他怕我們追查到太多東西，導致身份曝光。”
說完，陳生看了楚雲一眼，眉頭一挑：“主人。我認為，韓道仁會從您身邊人下手。”
吃完最後半根熱狗的楚雲放下碗筷，眼神冷漠地點了一支煙：“要不這老大你來當？”
陳生倒退兩步，垂下頭：“不敢。”
“什麼話都讓你說了。我說什麼？怎麼，想功高震主？”楚雲很不高興。
“隻是想為主人分憂。”陳生委婉說道。
“下次再這麼多話，我撕爛你的嘴。”楚雲陰毒道。
“是。”陳生垂眸，不敢反駁。
冷冷掃了陳生一眼。
楚雲關上車門，啟動了轎車。
“您要去哪兒？”
陳生站在門邊，畢恭畢敬地問道。
“回家。”楚雲平靜道。
“您擔心夫人？”陳生目光一沉。
“回家睡覺。”楚雲抿唇道。“老這麼開門關門，攢的點暖氣全跑沒了。”
陳生表情古怪，沒敢出聲。
目送楚雲駕著愛車離開。陳生身邊出現幾名黑衣人。
“主人這幾天性情大變。恐有不妥。”一名黑衣人說道。
“主人想通過幽默來提升人格魅力。”陳生目不斜視道。“以後配合一點。主人開玩笑，我們就笑。不然他會很尷尬。”
停頓了下，陳生繼而說道：“最好笑出聲。”
“我們是暗影。”另外一名黑衣人說道。“笑出聲就曝光了。”
“說的也對。”陳生點點頭，平靜道。“那我笑。哈哈。”
夜幕下的某個角落。響起一把令人發指的詭笑。
其餘幾名黑衣人麵麵相覷，紛紛遁入黑暗。
……
回到家已經淩晨五點半。
一天中最暗之時。
簡而言之，就是人們常說的黎明前的黑暗。
楚雲站在陽台抽煙。
如鷹隼般的眸子，密切關注樓下的一舉一動。
有黑影竄動，然後消失。伴隨簌簌聲，不見蹤影。
韓道仁派人過來了。但不多。實力也明顯不夠。
連外圍的暗影都瞞不住。更遑論內層的護衛。
很顯然，蘇家不是韓道仁首選。
僅僅派了幾個人過來試探。並沒出動主力。
六點半。
東方浮現魚肚白，一縷溫暖的陽光灑向大地。
天亮了。
楚雲掐滅手中的煙，拉上陽台落地窗，遮上了窗簾。
危機已過，可以睡覺了。
楚雲走回臥室，徑直躺上床。
這一宿，他雖沒做什麼，大腦卻始終處於緊繃狀態。
就連方正生也苦熬一夜，但毫無收獲。
……
暗影漸漸散開。
天亮了，藏身之所變少。視野盲區也不如夜晚那麼多。隻留下內層護衛守護。
但以淩晨的暗殺力度來說，內層守衛綽綽有餘。
……
嗡嗡。
枕頭邊的手機傳來震動。
躺在床上的楚雲連眼睛都沒睜開，拿起手機接通：“喂。”
“好好休息。養足精神。”
是一把低啞到近乎扭曲的嗓音：“我沒陸嶽亭那麼衝動。我有的是時間。”
哢嚓。
電話斷了。
楚雲卻緩緩睜開了眼睛。
一夜未睡的他，雙眼明亮，哪有半分疲倦？
天亮之時，人類警惕心最低。一宿煎熬，注意力也大大降低。
楚雲推算，這會是韓道仁的第一個複仇時機。
但他放棄了。
並公然打來挑釁電話。
他要楚雲養足精神！
他有的是時間陪楚雲玩！
這本該令楚雲感到精神壓力。敵在暗，他防不勝防。
可楚雲的唇角泛起一抹詭笑。
眼眸中，閃過冷冽之色。
“你很快會生氣。會憤怒，然後坐立不安，充滿焦慮。”楚雲重新閉上了眼眸。
真正意義上進入夢鄉。
……
一覺醒來。
才剛剛中午十二點。正是午餐時間。
廚房傳來金屬碰撞聲。開門時，聞到了熟悉的飯香。
洗漱後，楚雲溜達著來到廚房。
退圈的蘇明月正在做飯。毫無一夜爆紅的大明星架子。
“怎麼不喊我吃早餐？”楚雲沒有感恩生活。而是極度鋒利地質問道。“我這麼饑一頓飽一頓，會餓出胃病。”
“哦。”
蘇明月頭也不抬道：“下次注意。”
悶哼一聲。
楚雲施施然回了餐廳，等待豐盛午餐。
手機卻不合時宜地傳來一條消息。是葉教授。
“我現在按門鈴，方便嗎？”
末尾，還有一張現拍的勁爆辣圖。
照片背景，就在蘇家門外。
沒等楚雲回消息，刺耳的鈴聲驟然響起。如催命符一般，叮咚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