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淚如斷線珍珠,一顆顆拍打在手機屏幕上。
蘇小小嬌軀發顫,竭儘全力去克製嚎啕大哭的衝動。
曾經窩囊無能的姐夫,如今暴躁好鬥的楚雲。
蘇小小想過一萬種楚雲挨社會毒打的畫麵。
唯獨沒想過,伸手不俗的楚雲會被人打成如此慘狀。
他深邃卻不大的眼睛,被打成了眯縫。
他還算高挺的鼻梁,近乎移位。
他的臉腫得有兩個大。
他的嘴唇,如被刀鋒切割,呈現條紋狀。
照片中的楚雲熟睡著,但眉頭依舊緊鎖。
似乎正承受著身軀上源源不斷湧現的傷痛。
此刻的他,一定生不如死,飽經折磨。
一定百爪撓心,痛不欲生。
“姐夫…”
蘇小小淚流滿麵,無語凝噎。
“你不是一直好強嗎?不是號稱打遍天下無敵手嗎?”
“是誰把你打成這個樣子?”
“你還手啊…”
……
淩晨五點。
靠著椅背打盹的蘇明月被輕微呢喃聲驚醒。
她睜開美眸,望向病床上的楚雲。
男人已經醒了。
在蘇明月迷迷糊糊準備打盹時,便已經醒了。
他四肢百骸仿佛被鋼針刺穿。五臟六腑宛若烈火焚燒。
他很痛苦,但他默默忍受著。
這是重傷後,身軀必然要承受的煎熬。
再高明的醫生也難以為他緩解。
“把你吵醒了?”
楚雲遍體大汗,豬頭般的臉龐上,強擠出一抹笑容。卻猙獰得如同惡鬼,醜陋極了。
“你很疼?”蘇明月挨著楚雲,輕聲問道。
“沒事。”楚雲僵硬地搖頭。身軀卻微微發顫。
“我幫你叫醫生。”蘇明月起身。
“不用。”楚雲抬手,想去抓蘇明月的胳膊。
卻隻是在她衣袖上劃過,毫無力氣。
“醫生幫不了我。”楚雲連咽口水都異常痛苦。
“那怎麼辦?”蘇明月口吻發顫。
她的心亂了。
她親眼目睹楚雲飽受摧殘,卻無能為力。
“陪我說說話。”楚雲裂開嘴,眼神卻有些渙散。
疼痛令人窒息。
藥效過後,他身軀每一寸肌膚,都宛若被烈火焚燒。又仿佛有一萬隻螞蟻在啃噬。
他很辛苦,縱然意誌力再強大,也難以抵消那連綿不絕的劇痛。
蘇明月緊緊握住楚雲那還算完整的手掌。然後放在她柔滑卻冰涼的臉龐上:“等我賺錢了。給你買跑車。買豪宅。”
“我喜歡法拉利。”楚雲儘量分散注意力,緩解四肢百骸的劇痛。“紅色的符合我氣質。”
“好。”蘇明月輕咬紅唇。
她不善言辭,也不知如何寬慰飽受折磨的楚雲。心亂如麻。
“彆墅要靠海。算了。”楚雲喃喃自語。“明珠隻有江,沒海,真遺憾…”
蘇明月眼眶泛紅。彆過頭,抹掉眼角的淚痕。
“明月,我突然想到一個——撲哧!”
楚雲身軀猛然一抖,鮮血從口中噴出。
原本與蘇明月握住的手,脫力鬆開。
神情呆滯,眼神渙散,就連氣息也變得紊亂。
可身軀,卻呈現一種恐怖的痙攣。
“楚雲!”
蘇明月神情大變。立刻摸到按鈕,通知醫生。
很快,七八名醫生護士進來。采取急救。
蘇明月被擠到了門外。
她渾身冰冷,心跳急促。臉上毫無血色。
“近二十四小時,他會非常痛苦。”
聞訊趕來的孔燭站在一旁,眼中寫滿擔憂,卻仍要控製心神安慰蘇明月。
楚雲被摧殘的整個過程,孔燭親眼目睹。
醫生提供的治療報告,她也過目了。
她知道楚雲傷勢有多嚴重。
她更加清楚,當大會堂內的人質沒了後援,官方迅速撤離基地之後。楚雲成了唯一的支柱。
也成了最後的救命稻草。
他以一敵百。
以殘破之軀玩命廝殺。
他成功了。也保住了人質性命。
可楚雲就算再強大,終究也是血肉之軀。
他身軀每一塊肌肉,都超負荷運作,突破了人類極限。
他的傷勢,雖不像刀槍那麼明顯。
但孔燭知道,楚雲四肢百骸五臟六腑都承受了最極端的折磨。
他能活著,能熬過來,本就是醫學奇跡。
此刻所承受的一切折磨。等同麵臨死神的憤怒。
命,死神拿不走。
但痛苦,注定十倍百倍奉還!
“您的丈夫,是我這一生中見過的最強大,也最勇敢的男人。”孔燭目光沉穩道。“不論麵臨怎樣的困境,絕境,他都會勇往直前,絕不退縮。”
“他無數次與死神交鋒。”
“死神從未占過一次便宜。”
孔燭話鋒一轉,柔聲道:“蘇小姐,您放輕鬆一些。他會平安無事的。”
“我知道。”
蘇明月嬌軀緊繃,手心滿是冷汗。
可她仍然倔強地站在門口,寸步不離。
“我欠他的還沒還。”蘇明月咬著紅唇。“我不允許他有事。”
孔燭怔了怔。心中一聲輕歎。
她欠楚雲的。
神龍營的戰士,也欠他的。
為什麼就連他的妻子蘇明月,也欠他的?
楚雲,你可否為自己活一天?
你這麼活著,不累嗎?
你不是花心的射手座嗎?不是崇尚自由的典範嗎?
長達半小時的急救之後,楚雲情況穩定,生命特征也並無異樣。隻是那慘狀,看得連醫生見多識廣的醫生都頭皮發麻。
得挨多少折磨,才會傷成這樣?
得有多大毅力,才能熬過來?
醫生們大概知道病床上的年輕人經曆了什麼。軍方領導也下了軍令。要是救不活這年輕人,醫院領導全部撤職!
“蘇小姐,醫院為你準備了休息室。”孔燭抿唇說道。“你去睡一會吧。彆把身子熬壞了。”
“不用。”蘇明月搖頭。“我想陪他熬過這二十四小時。”
“我們都在。”孔燭鄭重說道。“他有任何異常,我們會第一時間通知你。”
蘇明月仍然搖頭,態度堅決:“你們是你們,我是我。”
“我是他的妻子。他的家人。”
寧願孤身犯險,也要把人留在小區守護蘇明月。
他太傻了。
傻得讓蘇明月心疼。
孔燭歎了口氣道:“那我先去處理善後。你有任何需要,隨時通知我。”
蘇明月點頭,卻在孔燭離開時禮貌問道:“還沒請教,長官貴姓?”
“我姓孔。”孔燭挺直腰板。徑直說道。“是楚雲帶的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