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皇帝、王岸知、顧老爺子所料,誰也沒想到顧輕衍隻是拒接了聖旨而已,並沒有找進宮。
王岸知等了半日後,攸地一笑,“果然不愧是我的七表弟,這般忍得住。我還以為安華錦在他的心裡有多重要呢,原來也不過如此。”
顧老爺子聽不過去,看著王岸知道,“你將我留在宮裡,就是明擺著告訴他,他進來,你也能留下,他又何必自討入甕?”
“是這個理,誰叫他聰明呢。”王岸知邪肆地笑,撚著玉扳指道,“他擋了聖旨,閉門謝客,不上早朝,再沒彆的出格的動作,可真是聰明極了,他不衝進宮,不再公然逼迫陛下,我便沒有理由讓陛下調經麓兵馬入城收拾他。”
顧老爺子歎息,“你們倆,何必弄成這樣?岸知啊,懷安從來不想與你爭。”
“那又如何?我偏要與他爭。”王岸知冷下臉,“顧爺爺好好看著,我要讓他知道,他喜歡安華錦,放棄了原來的自己,哪裡值得了?不給他教訓,他焉能明白?”
顧老爺子暗自搖搖頭,不再言語。
賜婚聖旨對於王蘭馨來說,歡喜驚喜激動極了,王蘭馨接了聖旨後,捧在手裡看了許久,才壓製住歡喜地問,“七表兄可接了聖旨了?”
身邊伺候的婢女猶豫了一下,輕輕地搖頭,“回姑娘,奴婢讓人打聽了,顧大人拒接聖旨,將傳旨的公公擋在了顧家門外。”
王蘭馨麵色一白,“他……拒接聖旨嗎?”
婢女點頭,“不止將聖旨擋在了門外,而且還將顧家大門緊閉,從今日起,閉門謝客,七公子也不上早朝了。”
王蘭馨身子晃了晃,“他用這個法子來對抗陛下,不想娶我嗎?他就不怕……”
是啊,他不怕。他怎麼會怕?若是怕的話,當初就不會在宮宴之日傷了禁衛軍公然從皇宮裡帶走安華錦又將人送回南陽了了。
她一腔歡喜瞬間冷卻,咬著唇,問,“也就是說,我此時去顧家,見不著他嗎?”
“大體是見不著的。”婢女道。
“你去顧家一趟,我請九表妹來府。”王蘭馨攥緊了聖旨。
婢女猶豫,“奴婢怕白跑一趟,畢竟,顧家閉門謝客了。”
“我不去做客,就是請九表妹來王家一趟。”王蘭馨吩咐,“快去。”
婢女應是,立即去了。
半個時辰後,婢女無功而返,回來稟告,“顧家大門緊閉,奴婢敲了半天的門才打開,奴婢說姑娘請顧九姑娘來王家,顧家的人卻說,從今日起,顧家人不進亦不出,包括任何人。”
王蘭馨麵色又是一白,“七表兄這是要做什麼?不接聖旨,閉門謝客,就連顧家人也不讓出來了?顧家又不止他一個……”
婢女垂頭,“顧家人說,闔府上下,都聽七公子的吩咐。”
王蘭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過了好一會兒,才說,“六堂兄說的對,我太拖拉了,早就該去顧家一趟,或者請九表妹出來。”
他雖然打定主意要利用顧墨蘭,卻總是拿不定何時下手最好,一拖再拖,到了今日,如今她手裡雖有最好的百殺香,卻也無用武之地了。
“姑娘彆傷心,顧七公子雖拒接聖旨,但是並沒有去宮裡找陛下理論。”婢女寬慰王蘭馨。
王蘭馨聞言卻高興不起來,“沒接聖旨,這婚便不算訂下,空有陛下旨意,有什麼用?”
“奴婢聽說外麵已傳揚開了,陛下命人昭告天下,各州郡縣都貼了告示,傳頌您和顧七公子賜婚之事。”
王蘭馨眼睛一亮,“天下都貼了告示,是不是哪怕七表兄拒婚,也……”
“怕是也說了不算了。”婢女接過話,“奴婢還打聽到,顧老爺子與咱們六公子從今日起住在宮裡。”
王蘭馨稍稍褪去些難受,看著手裡的聖旨,輕聲說,“無論早點頭還是晚點頭,隻要他點頭就好。”
陛下的賜婚聖旨著實在大楚京城掀起了軒然大波,京中各大府邸都十分吃驚,沒想到陛下這才取消了安顧聯姻多久?就在老南陽王離京後的一個月,給顧輕衍和王家四小姐下了賜婚懿旨。
楚宸驚的險些掉了下巴,“陛下竟然給顧輕衍下了賜婚聖旨?”
如今的陛下,還這麼能蹦躂嗎?他不怕了嗎?不收著性子行事了嗎?
當了解清楚王岸知和顧老爺子先後進宮,陛下賜婚聖旨先顧輕衍的人一步送出了京城廣貼告示昭告天下,顧輕衍將賜婚聖旨擋在門外,閉門謝客,不上朝,再無彆的動作後,楚宸琢磨了一會兒,也基本上琢磨明白了。
這是王岸知與顧輕衍在鬥法呢。
隻不過顧輕衍也有點兒奇怪,竟然除了這些,什麼也不做。看來,他果然與小安兒鬨了不小的隔閡。
楚硯琢磨了一番後,想去顧家問問顧輕衍什麼意思,但他閉門謝客,誰也不見,顧家人因他一聲令下,不進不出,他想必去了也會被他擋在門外,索性,他去了太子府。
楚硯正在處理政務。
楚宸來到書房後,規規矩矩地給楚硯見了個禮,“太子殿下。”
不管將來楚硯怎麼把那個位置推給楚賢,如今他都是太子。
楚硯抬頭瞅了楚宸一眼,淡漠地問,“來做什麼?”
楚宸:“……”
他能說他來打聽情況?八卦一下嗎?
楚硯咳嗽一聲,“就是來問問太子殿下,陛下下賜婚旨意,您怎麼沒出手乾涉呢?就讓賜婚旨意這般昭告天下出去了,若是小安兒得到消息,不是得氣死?”
楚硯神色淡淡,“你也說了我隻是太子,聖旨是陛下下的,我能攔得住?”
楚宸:“……”
他不太信攔不住。
如果楚硯站在顧輕衍這邊,顧輕衍未必鬥不過王岸知。
“京麓兵馬大營被王家控製了。”楚硯說出這句話,就像是說今天天氣真好一樣,沒什麼情緒,“王岸知敢如此,就是仗著經麓兵馬大營的兵馬。”
楚宸:“……”
他也隱約猜到了顧輕衍為何沒發作,沒想到楚硯也如此說,看來是真的了。
楚宸皺眉,“這王岸知,也太邪性了。王家和他是想做什麼?”
楚硯不語。
以前,他不知道王岸知想做什麼,也覺得他這個人邪性的很,大概是做什麼都與常人不同,由著性子來。但那日王岸知來找他,他才算是真正地明白了他要做什麼。
大楚內政日漸積弊冗沉,的確如此,但百姓們日子日漸過的不好,怪不到安家頭上,若是要怪,隻能怪他的好父皇,在其位,不謀其政,二十年來,隻會疑心臣子,殘害忠臣良將。
邊疆正因為南陽王府世代鎮守,才撼動不了大楚,自然如是。
但,若說因安家,大楚才成如今這步岌岌可危的內情,簡直是一派胡言。
安家鎮守的是邊疆,能保大楚邊疆安穩,已是搭進去了幾代人的心血白骨,哪裡還能管得了內政?安家在其位,行其職了,可惜沒遇到一個好君主。君主都不作為,下麵的人,還何談作為?世家們結成的網,自然因腐朽而愈發地牢固。
“若是小安兒和顧輕衍分了,你說,我還能再試試求娶不?”楚宸見楚硯不語,又問。
楚硯淡漠地瞥了他一眼,“彆做夢了。”
楚宸:“……”
他長歎一聲,夢太好,隻要一旦有機會,總忍不住想做上一做,但偏偏,他每回都會遇到有人打擊他。
楚宸看著楚硯八風不動,神色平靜的模樣,又問,“你就不做點兒什麼嗎?王岸知若是真早就控製了京麓兵馬大營,對你這個太子殿下來說,也不是好事兒吧?”
“你很閒?”
楚宸眨眨眼睛,立即搖頭,“不閒。”
楚硯又打開一本奏折,寡淡地說,“既然不閒,就做你該做的事兒去。”
楚宸立馬轉身走了。
他如今十分了解楚硯,再說下去,他真會扔給他一堆事情,如今的楚硯,再也不是過去的七皇子了,朝務想方設法地往大殿下身上壓,而他,早知道他要去南陽的事情一點兒也不好,更是被他欺壓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