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易寧十分喜歡顧輕衍,吃過午膳後,他眼巴巴地看著顧輕衍。
顧輕衍喝了一口茶,放下茶盞,對他微笑,“寧兒想對我說什麼?”
安易寧立即坐直身子,靦腆地笑,用商量的語氣問,“小姑父,你可以跟我去見我的兩位夫子嗎?他們常說久慕你之名,若是見到你,一定很高興。”
顧輕衍微笑,“可以。”
安易寧頓時高興了,又問,“見完夫子,我帶你去玩,可以嗎?”
顧輕衍失笑,“你小姑姑去嗎?”
安易寧看向安華錦。
安華錦笑著搖頭,“我不去,你們去吧。”話落,對顧輕衍說,“我與嫂子許久不見了,說說話,讓寧兒帶你去玩吧!這裡也是有許多好玩的地方的。”
顧輕衍點頭,“好。”
安易寧立即跳下凳子,眼睛晶晶亮,“小姑父,我們走吧!”
顧輕衍頷首,與安易寧一起出了院子。
二人離開後,美貌少婦對安華錦笑著說,“顧七公子真是百聞不如一見,如此風采,妹妹有福氣了。老王爺當年給妹妹訂下這個未婚夫,真是打著燈籠都難找。”
安華錦抿著嘴笑,“是啊,要不然三年前我怎麼在京城對他一見鐘情呢。”
美貌少婦訝異,“你三年前就見過他?”
“嗯,見過,就是那個,我與你說過,三年前我進京,遇到了一個人,長的極好,但讓我恨的牙癢癢,就是他。”安華錦托著下巴,說著也笑了起來,“當年,我被他坑的夠嗆,躺在床上三個月下不來床,每一日都想著,等著若是再讓我見到他,一定要他好看,哪裡知道,當知道他是我未婚夫後,我再見到他,彆說要他好看了,就是動他一根手指頭,都舍不得。”
美貌少婦也跟著笑起來,“原來當年那人就是顧七公子,你們這是什麼緣分。”
安華錦點頭,“緣分還真不淺。”
美貌少婦看著她,羨慕地說,“你們很是般配,可要好好的,我看顧七公子沒有那些世家公子們的脾氣,待人接物,溫和有禮,不愧是顧家人。”
安華錦好笑,“他啊,在外人麵前,脾氣自然是隱而不露的,要我說,脾氣最大了。”
美貌少婦瞪了她一眼,“你的脾氣才是大,從小到大,誰若是惹了你,你哪回對人手軟過?既然喜歡顧七公子,就要收著點兒脾氣,兩個人要互相包容諒解,才能長遠。”
“知道啦。”安華錦笑著點頭。
“若是你哥哥們還在……罷了,不說了。”美貌少婦眼睛又紅了紅,“總之,遇到一個喜歡的人不容易,這天下,有多少人兩情相悅,不能終成眷屬,而你們,兩情相悅,又都是有本事的,若是喜歡,愛極了,兩個人一起努力,總能好好的。妹妹你雖然年少,但也要知道,這世上,最不怕的是不喜歡,最怕的,是喜歡極了,卻不能在一起長長久久。日月天長,餘生空恨。”
安華錦收了笑意,“嫂子放心。”
美貌少婦擦了擦眼角,“我最勇敢的事兒,此生最不後悔的事兒,就是與你哥哥私定終身,若沒有那月下花前,哪能有如今的寧兒?你哥哥雖然戰死沙場,我此生有恨,卻無憾。”
安華錦點點頭,“所以,要謝謝嫂子,為我們安家,留下了這一點血脈。”
“才要謝謝妹妹,當年若沒有你,我大約撐不到生下寧兒,我們母子二人便隨著你哥哥去了。當年,我差一點,就差那麼一點,就要自縊而死,哪裡知道,我腹中已有他的骨肉……”
美貌少婦說著,到底沒忍住,落下淚來,“幸好妹妹及時趕到,那時,你才那麼大,八歲而已,跟如今的寧兒一樣大,卻像個小大人一樣,替我安排了一切,瞞過了天下人,給了我們這一處最安靜的地方生活。還有葛老大夫,兩位夫子,若非你辛苦請來他們住在這裡,如今的我,怕是身子骨早就敗了,而寧兒,怕是什麼都不懂,哪能像如今這麼活蹦亂跳的。”
“哥哥在的時候,很是疼我,哥哥不在了,是我應該做的。”安華錦掏出絹帕,為美貌少婦擦了擦淚水,“嫂子,我打算讓寧兒跟著懷安走,你可同意?”
美貌婦人一怔,“寧兒不跟著你嗎?”
安華錦微笑,“懷安文可安邦,武可定國,文武雙絕,若是他來教導寧兒,比我強多了。我到底是從小生活在軍中,而懷安不一樣,他生於顧家,顧家老爺子是他祖父,王家已故的王老爺子是他外祖父,他是由兩位老人家教導長大的,學貫古今,無論文武,皆比我強太多,才思敏捷,天文地理,無所不通,寧兒這孩子天賦聰慧,我若是帶著他,怕把他又教導成一個安家人。”
“安家人有何不好?聽妹妹這言語,是不想讓寧兒繼承安家?”美貌少婦疑惑,“妹妹對寧兒,是有彆的打算嗎?”
“嗯,不瞞嫂子,我想讓安家,讓安陽軍,終結在我這一代。安家人背負的包袱已經一百五十年了,夠久了。我雖然是個女兒家,但奈何從小被爺爺帶在軍中教導,所聽所見所感所想,皆受教於爺爺和南陽軍的眾位叔伯,以守護南陽,守護大楚千萬百姓為信仰,信仰已成我血脈筋骨,割舍不掉。若是讓我放下,無異於挖骨焚心。可是寧兒不同,他可以不必背負這些,也可以不必走父輩們列祖列宗們走過的路,他可以不必一生困於南陽軍,可以不必像所有安家人包括我,一樣死心眼。那樣,自在自由許多。”
“如今爺爺就盼望我過自己的愜意的日子,不必管安家和南陽軍,但是我做不到,他頗為後悔當年在我小小年紀時,便把我帶在軍中,一帶就是這麼多年。我很是能理解爺爺,卻做不到。如今,我把寧兒交給顧輕衍教導,由他帶在身邊,我想,總比跟著我好些。”
“我聽你這意思,短時間內,你與顧七公子不會大婚了?”美貌少婦看著她。
“我們一時半會兒,大婚不了。”安華錦歎了口氣,“嫂子不知道,我得罪陛下了,得罪的徹底,隻要陛下健在一日,我們,都沒可能,除非……”
後麵的話,她住了嘴,意思不言而喻。到底是一國之君,她也不想咒他。
“怎麼得罪了?”美貌少婦訝異,這裡消息鼻塞,不刻意打聽外界,便什麼也不會知道。
安華錦簡略地說了一遍。
美貌少婦聽完,震驚不已,“原來當今陛下竟是如此嗎?那如今你和南陽王府豈不是十分難過?”
“是難過些,但那又如何?”安華錦笑笑,“嫂子,南陽王府委屈這麼多年了,總不能一直委屈下去,無論是我爺爺,還是我父兄,我就不說了,但是到我這裡,想委屈我,就是不行。”
美貌少婦一時也不知該說什麼,隻能道,“那你小心些。”
“嗯。”安華錦頷首。
美貌少婦又道,“若是將來寧兒也與你們一般,越來越像安家人……”
“那也沒事兒,等他長大,新君早就定了。”安華錦道,“我不同於爺爺和父親,鎮守南陽,不管京中天子是誰,隻守護千萬百姓為己任。我做了南陽王府的主,總得要一個不多疑的新君,德才兼備不說,要能寬宏大量,仁善愛民的。”
“妹妹不曾長於閨閣,腹有乾坤,嫂子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但是嫂子心裡支持你。”美貌少婦道,“嫂子還是那句話,天地有命,生而本心,你順心而為,總不會錯的。”
“嗯。”安華錦點頭。
姑嫂二人說了整整半日話,夜幕降臨時,安易寧一蹦一跳地從外麵跑出來,後麵跟著顧輕衍,安易寧小臉上洋溢著都是笑,可見玩的很是開心。
他一進門,就對安華錦興奮激動滴說,“小姑姑,小姑父實在是太厲害了,論辯把兩位夫子都給難住了,又從天空射下一隻大雁,那大雁還活著呢,隻受了些輕傷,小姑父給它包紮後,又將它放走了。小姑父真是太太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