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敬王一席話,良妃的所有心思都從花似玉的身上挪到了鎮北王府。
她對敬王點點頭,同意了他的想法。
她的兒子很優秀,文武雙全,這麼多年,在他有意的討好下,很得帝心,有意藏拙下,朝臣們雖不明顯地喜歡他,但也沒壞感。
若是爭大位,雖差些火候,但籌謀下,也不是沒有機會。
如今最難撼動的,就是中宮皇後和七殿下楚硯了。皇後的寶座這些年坐的實在太穩,誰都拉不下來她,妃嬪們以及妃嬪背後的家族們,這麼多年,明裡暗裡,也不是沒使過勁兒,但都沒成功,皇後賢良的名聲傳遍天下,朝臣們也敬服她。
隻後宮這麼多皇子公主們都好好地出生好好地長大,她就了不起。
而七殿下楚硯,文武雙全,沒刻意藏拙,他的鋒芒,是一眾皇子們都掩蓋不住的,楚硯身為皇後嫡子,也不需要掩蓋。如今,二皇子、三皇子接連出事兒,他更是風頭無兩。
這樣的楚硯,實在是其餘皇子麵前的擋路石,必須扳倒他,彆人才有機會。
良妃也知道,若沒有鎮北王府支持,就憑他們母子,憑著敬王多年暗中籌謀,怕也不能成事兒。
所以,楚硯必須倒。
而要想拉下馬楚硯,必須先除去安華錦。這是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想法。
而安華錦,自然不是那麼好除去的,端看短短幾個月,折在她手裡的三個皇子,便是前車之鑒。
良妃再三囑咐,“瀾兒,切忌不可操之過急,安華錦邪門厲害的很,你看看二皇子、三皇子、六皇子,一死,一失勢,一被貶為庶民。要說這裡麵,最冤的,是三皇子,全程被張宰輔下在套裡,沒做什麼,就一朝失勢,再抬不起頭了,如今還在府裡閉門不出呢,雖比那兩位好些,但也完了。”
敬王點頭,“母妃放心,兒子小心的很。”
安華錦的確是難對付,他如今也還沒瞧見她的模樣,不過他不著急,慢慢來。
皇後雖然知道皇帝素來臉皮這麼厚,但也沒想到,他今日前腳不見她,後腳便巴巴地來了她的鳳棲宮,目的還是讓她照拂花似玉。
皇後都氣笑了,端坐著聽皇帝拐彎抹角地說了半天,早就領會了他的意思偏偏裝作沒聽懂地看著她,“陛下,您直說吧,您說了半天,臣妾怎麼一句都沒聽懂?”
哼,聽懂了,也要裝作沒聽懂!花似玉是個什麼東西,她要殺她的侄女,她不踩一腳也就罷了,還要照拂她?多大的臉!
皇帝臉色有一瞬間僵硬地尷尬,他看著皇後,也懂得皇後怕是不懂裝懂,他忍著脾氣說,“今日不見你,是朕不對,當時朕心情不好,怕與你爭執起來。”
皇後溫婉地笑,“陛下剛剛是從良妃妹妹那裡出來?如今您這是被良妃妹妹哄好了?”
皇帝當做這是皇後的拈酸吃醋,心裡一鬆,握著皇後的手說,“朕不是被她哄好,而是朕想到你這麼多年辛苦了,朕的每一個孩子,都平平安安出生,如今……”
皇後接過話,見他來直接的,便也不能皇帝繞彎子了,直來直去地說,“陛下,臣妾跟您說句掏心窩子的話,花似玉要殺臣妾的侄女,臣妾惱怒的很,臣妾可以向陛下保證,她如今入了冷宮,臣妾不踩她一腳,但是,您就彆想臣妾還以怨報德,對她多好了。這是不可能的。”
皇帝心裡一沉。
皇後也不與皇帝公然撕破臉,隻笑著說,“良妃妹妹心善,與臣妾是一樣的,這麼多年,她的為人和善,臣妾也看在眼裡。不如您就將冷宮交給良妃妹妹?有她照看,陛下還不放心?”
皇後統轄六宮,四妃有幫襯協理六宮之權,皇後這話,也不框外。
皇帝聞言看著皇後,默了默,“這麼多年,你第一次對朕說不願。”
皇後笑,“陛下,臣妾隻一個侄女,她孤身一人在京城,短短幾個月,就被人下了多少次殺手?若不是個有防身本事的,臣妾如今怕是要哭死了?您總讓臣妾體諒您?可是夫妻二十年,您也該體諒臣妾不是?”
皇帝一時沒了話,他覺得,他是想不開才來皇後麵前讓她照拂花似玉,這根本就是給皇後個機會拍他的臉。被拍了,他還一句話反駁不出來,不能說她不對。
皇帝隻能點頭,“好吧,就讓良妃來照拂吧。”
二人和平地說了一會兒話,皇帝十分心累且困倦的很,懶得回南書房,便在鳳棲宮歇了晌。
皇後沒陪著皇帝,而是坐在屋外繡花。
皇帝歇了一個時辰,精神總算好些,踏出內殿後,見皇後繡花的溫婉身影,讓他的心也跟著平和不少,他溫和地說,“你還是一如當年,這繡花,交給製衣局就是了。彆壞了眼睛。”
“臣妾閒著也是閒著,便給陛下親手縫製個帕子。陛下這些年不都是隨身用臣妾的帕子嗎?”皇後也不是不懂得如何俘獲男人的心,這麼多年,她為了立足,隻不過做的不聲不響。
尤其是這個時候,敬王會買好,良妃會買好,她的兒子楚硯不屑買好,但她會。
皇帝心裡果然慰燙極了,“正是,朕就喜歡你繡的帕子,誰的帕子都不用。”
這的確是真的,哪怕他近來寵花似玉,冠絕六宮,也用著皇後親手繡的帕子。
皇帝喝著茶,坐在一旁陪了皇後一會兒,“朕近來看七皇子做的不錯,朝臣們也多有讚美之聲。關於小安兒的婚事兒,你當真沒想法?”
皇帝不信,自己的兒子,皇後不疼嗎?兒子娶了侄女,親上加親,不好嗎?
皇後抬起頭,歎氣,溫婉地勸,“陛下,朝令夕改,最是大忌,您該清楚。當年,您硬按著頭,讓父親和顧老爺子訂了親事兒,如今八年過去,兩個孩子都大了,兩家依舊和睦,小安兒已登了顧家的門做客,上下待她視如己出,您再拆散,這實在不智。除了小安兒,未必就沒有適合硯兒的人了?”
“那你說,除了小安兒,還有誰更合適?”皇帝這時候,也難免聽一句勸。
“臣妾如今不是在操持著選秀嗎?到時候花名冊呈遞上來,咱們好好選選,幾位皇子們,都該選妃了。都得好好選選。”皇後道。
“也好。”皇帝心裡雖然還是最屬意取消安顧聯姻,但倒也沒那麼堅持了。
皇後又轉移話題,“臣妾聽聞,小安兒劫殺案,冷宮那位背後有人指使,還沒查出來?”
皇帝也想起來了,“說是能掐會算,會推算星雲,知曉當日有雨。”
皇後皺眉,“何人如此本事?”
皇帝尋思說,“欽天監那些,不是朕看不上他們,還真沒一個能的,顧輕衍倒是能耐,除了他,朕也想不出是何人。”
皇後神色有異,“總不能是顧大人。”
他不相信顧輕衍指使花似玉害安華錦,他沒理由。
“朕也不信。”皇帝這時候有了底氣,“若不是顧老說不準朕再見她,朕今日自然要問問她背後受何人指使。”
“您以為,就算您問了,她會說嗎?”皇後不覺得花似玉會供出那個人來。
皇帝很是自信,“朕問她,她自然會說。”
“那您就去問問。”皇後順著話給皇帝麵子。
皇帝繃起臉,“朕金口玉言已出,聖旨以下,豈能再去見她。”
“這麼說,陛下就不管她背後的人了?”
皇後自然不能不管,看了皇後一眼,“朕早先氣急了,沒想起來,稍後讓張德去問問。”
皇後點頭。
帝後難得和睦地待了一個下午,皇帝心裡氣悶消散後,打發張公公去良妃宮裡傳了照拂花似玉的口諭,便回了南書房處理堆積的奏折。
良妃接了皇帝口諭,憋了一口氣,想著皇後這可真是推給她一個燙手山芋。如今花似玉落難,後宮的妃嬪們被她氣了一個多月,如今指不定都怎麼暗搓搓地想著磋磨她呢,如今她不但不能磋磨,還得保她,這得多費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