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日的時間,足夠沈遠之的傷養的痊愈,活蹦亂跳地騎馬射箭。
二十日的時間,也足夠楚思妍逛遍了南陽城的大街小巷,吃遍了南陽城的所有好吃的,玩遍了南陽城的所有好玩的。
二十日的時間,也足夠安華錦教會了聰明的安平很多東西,同時處理了南陽軍秋冬一應用度等等諸事,安平也已能夠坐在安華錦的書房,處理南陽軍的一應瑣碎事務。
而顧輕衍的書信,臨到七夕前半個月,已有了怕安華錦不守信用的催促之意。
若不是帶著一個身嬌體貴的楚思妍,安華錦自然不著急趕路,對她來說,有七八日日夜兼程就夠了,但因為帶了一個楚思妍,行程上就要打出富餘,所以,安華錦還是決定,提前十二日啟程。
沈遠之聽說老南陽王在他傷好後催著安華錦進京,心裡老大不樂意,但是老南陽王發話,他自然不敢反對,隻能用十分瞪視和八分的哀怨三分的惱意不停地對安華錦表達他不想她進京的想法。
安華錦不理他,這些日子他養傷,可沒少指使她乾活,給他半夜做一碗麵這樣的事兒都是小事兒。
“你以前不是不聽話嗎?怎麼如今這麼聽安爺爺的話?”沈遠之見安華錦收拾東西,有點兒生氣,“你又將一大攤子丟給我,跑去京城玩,你好意思嗎?”
“說實話,京城不怎麼好玩。”安華錦想著若不是有顧輕衍在,她才不樂意去京城,“以前我爺爺身體好,我氣他兩下沒事兒,但如今他身體不好,我還敢不聽話氣他嗎?”
這倒是!
不過沈遠之還是覺得不止如此,他冷哼一聲,“我看不是因為安爺爺,是因為顧輕衍把你迷的五迷三道吧?你回來南陽後,三天給他寫一封信,嘖嘖,都忙死了,還不忘給他寫那麼厚的書信。我看你人是回來南陽了,心卻留在京城了。就跟京城有一根線牽著你一樣。他就有那麼好?讓你如此上心?”
“他好不好的,總歸是被我放在了心上,又有什麼辦法?”安華錦歎氣。
沈遠之:“……”
他好來氣啊!
他惱怒,“那你跟安爺爺可不是這麼說的?你說你沒看上他,說他脾氣壞,性子不好,毛病一大堆,心思深,手段多。安爺爺如今提起顧輕衍,還為你犯愁呢。”
把人放在心上,就是她這樣背後汙蔑潑臟水的嗎?
安華錦瞥了他一眼,“我若是不這麼說,爺爺肯定立馬綁著我成婚。”
“你不是將他放在心上嗎?那就成婚啊。”沈遠之冷笑,“將人放在心上,卻不敢成婚。安華錦,你什麼出息?”
安華錦瞪了他一眼,“我又沒得罪你,我雖然離開南陽去京城,但是很多事情都交給安平了,有爺爺在一旁看著,你也就尋常時候偶爾關照一下他,又累不到你了,你來什麼氣?”
沈遠之:“……”
他心裡一哽,“南陽是你的家,是你跟我說南陽軍是你的靈魂,如今你連靈魂說扔就扔,為了個男人,牽腸掛肚,千裡奔赴,你還有理了?不興我來氣?”
安華錦:“……”
她是說過這話!
她無可反駁地摸摸鼻子,甕聲甕氣地小聲嘟囔,“好啦好啦,你不就是羨慕我能去京城玩嗎?等安平熟悉了所有南陽軍事務後,趁著爺爺身體還算硬朗能撐二年,你也去京城玩一圈好了。最起碼在今年年前,南陽軍應該還是會安穩的。”
沈遠之一噎。
他心中的氣消了一半,“我真能去京城找你?”
“能啊。”
“行,你等著。”沈遠之做了決定,他一定要去京城會會顧輕衍。看看他到底有多好,把他的青梅竹馬給哄騙的心都給他了。
安華錦點點頭。
沈遠之倚著門框見她三兩下便簡單收拾完,又問,“你這回去,準備在京中待多久?”
“爺爺讓我多待一陣子,沒有他的命令,不準回來。”
沈遠之繃起臉,“如今六月底,你我生辰在十一月,四個月,也足夠了吧?你生辰之前,我進京去接你回來過生辰。如何?安爺爺總不會讓你留在京中過生辰吧?”
安華錦想了想,“行,也許用不了那麼久。”
四個月,在京中真是夠久了,那時候,她怕是早已經很想南陽了。若是整日在京城閒的慌,就算爺爺不讓她回來,她也是要回來的。
沈遠之總算不剩多少氣了,對她囑咐,“在京城你多加小心,二皇子死了,張宰輔倒台了,可是張家子孫跑了不少,張氏餘孽的大部分勢力,也都跟著跑了。因為你,張家才落了這個下場,所以,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指不定等著什麼時候伺機報複呢。”
“嗯。”
“你彆不上心,就連沒什麼存在感的六皇子都弄出了這麼個驚天大案和陰謀算計,如今剩下的皇子中,更不是吃素的。最起碼,敬王就不簡單。更何況,敬王背後還有漠北鎮北王府做後盾。他若是爭位,一定是七殿下的勁敵。而你的身份,也是讓人想要除去的最大阻礙。”
“嗯。”
“還有,善親王府也不簡單。彆看善親王府如今與南陽王府和解了,但不見得就站隊七殿下。善親王府應該也在伺機觀察,誰是最有可能奪大位的那個人,善親王府才會站誰。彆覺得楚宸喜歡你,連她的嬌柔的妹妹都敢送給你帶著來南陽玩,但皇室宗室的人,沒有簡單的。真要是到了取舍關頭,生死博弈,楚家人,是能狠得下心的。”
“嗯。”
沈遠之想了想,再也沒什麼可說的了,見安華錦都聽進去了,便也住了嘴。
當日晚,老南陽王又將安華錦叫到麵前,囑咐了一番,他與沈遠之說的不一樣,對於新舊更替,對於爭位的皇子們,他曆經三朝,看多了,沒什麼可說。他主要說的是讓安華錦好好地用心地體會顧輕衍的好,彆使性子,耍脾氣,也彆用特殊眼光看人家,顧輕衍年紀輕輕,沒靠著顧家,就坐到了如今大楚最年輕的吏部尚書的位置上,這過人之處,無人能及,若是她能嫁給他,足夠一生安穩豐足。
安華錦連連點頭,很是懂事兒地沒反駁老南陽王。
老南陽王摸摸她的頭,覺得孫女好像是長大了,不是小女孩了,懂事兒了,不用他再動不動的就動用軍棍家法了,他頗為欣慰地說,“明日一早,去給你祖母父母兄長上柱香,再去京城,讓他們在天之靈保佑你,此去平安。”
安華錦點點頭,“爺爺將我趕走,也要多注意身體,若是但凡我知道你病了,就立馬回來。”
老南陽王胡子翹了翹,“病什麼?哪有那麼好生病的?我還要活的久些,等著看你嫁人生子呢。”
安華錦默,她大約要不孝了。
她自己的一生,總要想個清楚明白到底要什麼,才能做下決定,是要顧輕衍,舍了南陽,還是要南陽,舍了顧輕衍。二者不能兼得,她也知道。
第二日,安華錦一早給祖母父母兄長在祠堂牌位上了香,看看香煙嫋嫋熏著漆黑的牌位,她記憶中的親人,哪怕這些年用力地記著,若不是看留存的畫像,也已經有些記不太清,她默默地站了好一會兒,才離開了祠堂,帶著依依不舍的楚思妍,離開了南陽王府。
出了城,楚思妍小聲嘟囔,“小安兒,南陽真好啊,好的我都不想走了。”
“若不然,你以後嫁來南陽?”安華錦揚眉。
楚思妍嚇了一跳,“啊?”
她頓了頓,“才不要!你要嫁去京城,嫁給顧輕衍,我不要嫁的離你太遠。我打算一輩子都找你玩呢。”
安華錦:“……”
她是怎麼讓她給賴上的?還要賴一輩子?
安華錦沉默片刻,“我也不一定嫁給顧輕衍。”
楚思妍:“……”
她不太懂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