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雷特把那塊麵包扔到了地上。
當他的腳即將踩上麵包的一瞬間,俘虜忽然大聲叫了起來:「不!」
克雷特笑了。
一個人的所謂「倔強」是有限度的。
尤其像麵前的這個俘虜。
天知道他多久沒有正經的吃過一點東西了。
在食物的巨大誘惑麵前,克雷特很自信,對方的忍耐力是有限的。
而這個俘虜的表現,也最好的說明了這一點。
克雷特的腳,距離地上的那塊麵包隻有一絲的距離。
他的腳就這麼停留在了那裡,看了俘虜一會,這才緩緩的收回了腳。
他蹲下,拿起掉在地上的那塊麵包,湊到了俘虜麵前。
他能夠清晰的聽到俘虜咽了一大口的口水。
克雷特的手在俘虜麵前晃了晃。
俘虜的嘴居然情不自禁的湊了上來。
克雷特縮回了手,然後從麵包上撕下了一小塊,送到了俘虜嘴邊。
俘虜一口便吃了進去。
還好克雷特手縮得快,要不然,真有可能被他咬到。
就這麼一丁點的麵包。
簡直就是入口即化。
可是……隻有這麼一點……
這就好比,一個在海上斷水已經三天的人,忽然得救,但隻抿了一滴水那種感覺。
這一丁點的麵包下肚,非但沒有緩解任何的饑餓,反而還讓餓肚子的感覺愈發的強烈了。
如果說之前還能憑借著一口氣苦苦支撐,可現在,在無比的誘惑下,那道防線便徹底的崩潰了。
「你,要知道什麼。」俘虜艱難的開口說道。
在中國的時候,因為任務需要,克雷特還是掌握了日語了,所以,他其實並不怎麼需要翻譯:「你們有多少人?」
俘虜在那沉默。
因為,他知道隻要自己一說出來,便再也沒有回頭路了。
過了許久,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原來有一千二百人,現在,恐怕連五百人都不到了。」
克雷特一怔:「這麼點?怎麼減員那麼嚴重?」
這才多少時間啊,減員竟然已經超過了一半多。
俘虜的眼中明顯閃過了一絲悲涼,到了這個地步,他也不需要再隱瞞什麼了:「我們是石田中佐指揮的,石田宛一中佐。我們奉命在此一線堅持抵抗,用遊擊戰的方式消耗敵人,堅持到援軍到達。
我們在出發的時候,每人隻發了一個飯團,我們曾和美軍作戰了一次,但是,你們的火力太強大了,不過二十分鐘的戰鬥,我們差不多死了有一百個人。是的,一百個人。
石田中佐隻能下令全線撤退到叢林中,按照既定計劃進行抵抗。可當我們進入叢林的時候,食物早就已經吃光了,就連水也所剩無幾。石田中佐下令,就地尋找食物和飲水,並且告訴我們援兵很快就會到的。
可是,在該死的叢林裡,除了樹皮草根,我們幾乎找不到任何吃的,短短幾天時間,就連樹皮草根都幾乎被我們吃光了。而且,很多士兵都感染上了瘧疾倒下了。為了避免瘧疾進一步的擴大,中佐……」
說到這,他喘息了一聲:「中佐下令,輕症患者,讓他們自行離開,至於重症患者,重症患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