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斯頓一直都記得,在宣判結束後,亨得利普握著姑媽的手說:
“過去,是你一直在照顧我,現在輪到我照顧你了。”
他沒有背棄自己的誓言,一直陪伴姑媽到她生命的最後一刻。
他和他的父親不同。
他最常說的話是:
“罪犯就是罪犯,一切的罪犯,都應該得到他們最嚴厲的懲罰!”
所以,孟紹原立刻就看中了這個亨得利普科曼!
“還有更好的人選,更有經驗的律師,為什麼一定要找他呢?”當時的考斯頓並不如何理解。
“為什麼?因為從他對待姑媽的表現來看,除了報恩之外,他還有一種很強烈的保護欲、表現欲。”
孟紹原不緊不慢地說道:“看,他姑媽的這起案子,其實並不複雜。他姑媽和一個黑人起了衝突,並且罵了一句‘該死的黑鬼都該下地獄’!
那個黑人立刻把她起訴到了法院,根據美國1915年製定的‘種族歧視禁止法’,他的姑媽被判罰款五美元。
其實,這是法官能夠給予她最小的判罰了,如果隻要罰一美元的話,我相信法官也會毫不猶疑的這麼做的。考斯頓,美國雖然總是口口聲聲的說保護人權,禁止種族歧視,但在美國種族歧視比比皆是,她的姑媽,甚至有可能被白人當成受害者,是嗎?”
“是的。”考斯頓聳了聳肩。
孟紹原太清楚了。
有一部電影《綠皮書》,反應的就是在三四十年代,美國嚴重的種族歧視問題。
雖然在這部影片中雖然導演已經儘量美化最後的結局和這個白人司機,但是在當時真實的社會下,會更加殘酷。人們一致的認為白人受教育水平就是高,黑人就是沒有教育,就是應該在底層。
孟紹原淡淡說道:“儘管損失了五美元,但對他姑媽的名譽造不成任何損失。然而,亨得利普還是決定為他的姑媽做無罪辯護。要知道,在此消耗的時間和精力,以及最終能夠得到的,遠遠超出了認罪。
為什麼?我說了,除了報恩,他還有一種保護欲。在他的父母死後,因為他父親的緣故,所有的親戚朋友都抱著幸災樂禍的態度來對待亨得利普,這讓他幼小的心靈,遭到了沉重的打擊。
就在這個時候,他的姑媽及時的出現了,並且給予幼小的亨得利普以最大的保護。這讓亨得利普在感激之餘,也產生了將來長大後,一定要保護姑媽的決心。
再結合他對打罪犯的決然態度,這在心理學上,其實就是一種強大的保護欲。這種類型的人,有著強烈的保護弱小的欲望。任何他覺得比他弱小的人,都在他的保護範疇內。
而結合這種性格的人,還有另外一種心理,那就是表現欲。他們想告訴被自己保護的人,我有資本,有能力來保護你。他們需要的,是尊敬,是仰望。
在亨得利普成功為他姑媽打贏了官司後,他的這種心理,已經到達了頂峰,並且這種性格,會陪伴他的一生。而我選中他的理由,正是因為他的這種性格。”
考斯頓海沒有理解。
孟紹原微笑著說道:“因為我就是一個非常需要保護的,非常弱小的人。”
“你?”
考斯頓覺得不可思議,然後是啼笑皆非。
你?
一個能夠成為日特駐馬尼拉特務機關機關長的間諜,一個參與了卡巴那圖大營救的家夥,一個馬尼拉之戰中的英雄,你居然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弱小的需要保護的人?
孟紹原的要求,讓亨得利普成功的來到了馬尼拉!
所以,在第一次見到亨得利普少校的時候,孟紹原就表現出了他的“軟弱”!
當然,考斯頓按照孟紹原的要求,提前做好了功課。
一路上,他告訴亨得利普少校,查理斯中校是個多麼了不起的家夥。
對於上級交代的工作,中校總是能夠義無反顧的去完成。
當然,查理斯中校幼年的生活非常悲慘。
他從小就被父母拋棄,是靠著一個人的掙紮才有了今天的位置。
在他小的時候,備受欺淩,讓中校的性格有些懦弱。
本來,以查理斯中校的功勞,早就應該晉升為上校了。
可是,他的晉升,卻被彆的更有權勢的人阻止了。
儘管,麥克阿瑟將軍非常欣賞他。
但同樣也有麥克阿瑟將軍無法得罪的人。
考斯頓並沒有明確的說這個麥克阿瑟將軍無法得罪的人是誰。
這麼一來,雖然還沒有見到過查理斯中校,亨得利普少校心裡已經升起了對查理斯中校的保護欲望。
然後,就是關於迪隆上校扣押物資的事情了,“正好”全部被亨得利普少校聽到了。
亨得利普少校並不知道,他麵對的這個家夥,和“懦弱”沒有半毛錢的關係。
相反,這家夥可能是最卑鄙、最無恥的一個渣男了!
……
“毫無進展的調查,也許我們該結束了。”孟紹原歎息一聲:“科曼,這裡是迪隆的地盤,他在得知你來後,一定已經做好了充分的準備。不會有任何結果的,我不想你也被卷入此事,畢竟站在迪隆身後的那個男人,是巴頓!”
“那又怎麼樣?”亨得利普少校冷冷地說道。
“你太天真了,亨得利普。”孟紹原耐著性子解釋道:“巴頓將軍正在歐洲戰場所向披靡,國防部需要英雄來振奮民心,而巴頓就是這樣的英雄。你如果真的動了他的人,你想象過後果嗎?”
“感謝你的提醒,查理斯。”亨得利普少校卻堅定地說道:“我相信法律的正義,任何觸犯了法律的人,都必將遭到嚴懲,不管這個人是誰。哪怕巴頓將軍觸犯到了法律,我也會把他繩之以法的。至於在斯帕巴尼奧斯?”
他冷笑了一聲繼續說道:“任何的罪行就算隱藏的再好,也總會露出蛛絲馬跡的。我不相信在第19騎兵團,人人都像迪隆一樣。我更加堅信的是,正義的人一定存在,隻是我們還並沒有找到而已。”
孟紹原在那沉默了許久,似乎是終於下定了決心:“好吧,亨得利普,既然你已經決定這麼做了,那麼,我無論如何都會協助你的。也許我的軍銜比你高,但在我的心裡,你是我的朋友!”
亨得利普少校笑了,是真誠的笑,是為了得到一個好朋友信任而展現出來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