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真正的感受到了一種震撼。
自己熟知未來會發生什麼。
可是新穀拓馬呢?
他僅僅憑借著現有的理解,已經勾勒出了大致的未來。
他不隻是簡單的在進行潛伏。
他每一天每一刻都在思考。
「所以,我想我該做些什麼。」新穀拓馬卻並沒有察覺到孟紹原的異常:
「如果能夠在戰爭結束後,我還沒死,能夠把我運作進美軍情報機構,並且得到他們的信任,我想,我總還能做些事情的。」
「前輩。」
孟紹原卻似乎並不想這麼做:「我們一定能夠取得最後的勝利,你也一定要活著。可你為這個國家付出了大半輩子,你不用再繼續冒險了。
請相信我,雖然我們的國家不知道你們的身份,但我知道。我會照顧你們,一輩子!」
「我還沒有老到需要人照顧的地步。」新穀拓馬微笑著說道:「你想過沒有,如果我不做這行了,我還能做什麼呢?
我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和我一起出來的同誌,也都一個個犧牲了。我想,做間諜,可能是我一生的宿命吧。」
孟紹原明白了。
像新穀拓馬這樣的人,他們的血脈,已經和這一行牢牢的聯係在了一起!
沒有什麼力量可以將他們分開!
「我知道了,前輩。」孟紹原平複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我會儘力安排的,我會選擇一個最合適的時機,以一種最合理的機會讓你繼續你的事業。」
「謝謝。」新穀拓馬隨即說道:「好了,我的事,你已經基本都知道了,你呢,你到菲律賓來做什麼?執行特殊任務?」
這一刻,孟紹原腦子裡冒出了無數個念頭。
和他說自己是來盜取黃金的?
不好吧。
以他這種老派的人,恐怕斷然不會允許自己這麼做的。
就在他不知道該怎麼回答的時候,新穀拓馬已經問道:
「你是為了黃金來的?」
呃?
孟紹原有些尷尬,他的表情,就好像一個偷糖果吃的孩子被大人發現了。
「其實沒有什麼難猜的。」新穀拓馬笑著說道:「你是誰?你是孟紹原,地表最強特工,你既然已經死了,就斷然不會再出現了。
我說過,我分析過你,而且分析得非常仔細。你這個人的能力很強,可是私生活方麵的口碑卻不怎麼樣,又貪財又好色。」
孟紹原更加的尷尬了。
但凡對自己略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自己的這個性格吧?
新穀拓馬看起來卻並不在乎什麼:「日本人劫掠東南亞財富,其中絕大部分集中在了菲律賓,等待機會運回到日本國內,這是秘密。
不過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在少數,當然也隱瞞不了你這個王牌特工。你既然知道了有那麼一大筆財富存在,人又出現在了這裡,我可以猜測你是為了它們來的吧?」…
瞞是肯定瞞不過的了。
「是,我是為了這些黃金來的。」孟紹原硬著頭皮說道:「日本人搶得,難道我就搶不得?我憑什麼眼睜睜的看著這些黃金落到日本人的手裡?」
「好!」
沒想到,新穀拓馬居然誇了一聲「好」:「你的性格我喜歡。憑什麼日本人搶得你就搶不得?啊,你剛才遲疑的樣子,是擔心我會阻攔你?
這點你儘管可以放心,這些黃金都是一群盜賊搶來的,現在又有一個盜賊準備來黑吃黑了。你的私事,我不管。」
孟紹原長長的鬆了一口氣:「前輩,咱們也許可
以一起?」
「我對黃金沒有興趣,我要那麼多的錢做什麼?」新穀拓馬笑著搖了搖頭:「你有本事,能夠偷多少就偷多少,我什麼也不知道。
不過,等到戰爭結束後,你能不能幫我辦件事?」
「你說,前輩。」
新穀拓馬沉默了一下,說道:「我的確沒有親人,沒有朋友,但我潛伏日本那麼多年,也有幾個日本人曾經給予過我幫助。
我記得剛到日本的時候,和一個叫失野涼的日本人成了朋友,他是一個畫家,一個一年都賣不出一張畫,沒人賞識,窮困潦倒,但卻依舊在追求夢想的傻子。
他還有一個妻子,一個孩子,妻子無條件支持者他的夢想,哪怕幾乎天天都要餓肚子也是如此。她總認為,她的丈夫一定能夠成功的。
當時,我出了一些意外,身無分文,失野涼收留了我,儘管他也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可隻要有一點吃的,他一定會和我一起享用。
我記得有一次他終於賣出去了一張畫,價格很低廉,但他高興得和什麼似的,買了菜,還買了酒,和我一邊喝一邊暢想著自己的未來。
他隻是怎麼也都沒有想到,和他一起喝酒的,居然是一個擔負著特殊任務的間諜。也就是從那天開始,他知道了我的‘夢想,是要報考帝國東京大學。」
說到這裡,新穀拓馬真的有些動情了:「我隻是這麼一說,但他卻放在了心上,過了大概半個多月,他忽然給了我一疊錢,我很驚訝,他哪裡來的錢?」
新穀拓馬記得那時候的每一個場景,也記得失野涼對他說過的每一句話。
失野涼毫不隱瞞,告訴他,自己賣掉了祖上傳下來的房子。
新穀拓馬被震驚到了:「失野君,你居然賣掉了自己的房子?你和你的家人怎麼辦?」
「不要管我們!我們總有辦法活下去的。」失野涼永遠都是一個浪漫的人:「新穀君,大膽的去追求自己的夢想吧。不管這份夢想能不能被世人所了解!
等我們再次相見的時候,你會是一個博士,一個教授,而我,也許已經成為了全日本都知道的畫家!加油啊,新穀君!」
「他是一個反戰人士,極度厭惡戰爭。」新穀拓馬緩緩說道:「他永遠都不會知道,其實我去報考的,並不是帝國東京大學,而是帝國陸軍士官學校。
靠著這筆錢,我成功的進入了士官學校,成功的畢業,成功的完成了潛伏!」
「他現在人呢?」孟紹原忍不住問道。
「我不知道。」新穀拓馬搖了搖頭:「後來,我使用了一個新的身份,因此,我必須和過去割斷聯係,我不能讓我有一絲一毫暴露的可能!」
西方蜘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