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不知道怎麼把黃金帶出去,但有一個人知道。”孟紹原慢條斯理的說出了這句話。
水島幸平一怔,猛然想起:“高砂誠?”
土井雄太郎和根岸輝光恍然大悟。
是啊,既然高砂誠能夠盜取黃金,一定想好了怎麼運輸出去的辦法。
隻要他能夠開口,這個最大的問題,便不再是問題了。
“給他用刑。”
根岸輝光殺氣騰騰:“我就不信他不交代。”
“不行。”土井雄太郎瞪了莽撞的同伴一眼:“他是山百合會的人,我們沒有權利處置他。”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怎麼辦?”根岸輝光有些沮喪。
“我想,穀口君一定有辦法的。”水島幸平慢吞吞地說道:“是嗎,穀口君?”
“有想法,但不成熟。”孟紹原也不隱瞞什麼:“先關押起來,慢慢的審問他,我們還有一點時間。同時,工地也不能夠停工。
就讓內木和豬崎負責,告訴他們,他們被牽扯進了一個很大的桉子裡,現在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就是將功贖罪。”
“好的,我立刻派人監視住他們。”水島幸平一口應了下來。
“那些黃金,全部裝箱,運送到獨立的倉庫裡暫時存放。”
孟紹原說到這裡深深歎息一聲:“諸位,我們現在正在懸崖邊行走,稍有不慎,跌落深淵,萬劫不複!”
幾個人都是打了一個寒顫。
沒錯,黃金固然誘人,但是此事一旦暴露的話什麼都完了!
……
“高砂誠被抓了?”
“被抓了。”孟紹原澹澹說道:“現在被扣押在憲兵司令部,水島幸平正急切的想要從他的嘴裡得知,把黃金運輸出去的辦法。”
“是啊,他有什麼辦法運輸出去?”
田七的眉頭也皺了起來。
“很重要嗎?”
“當然重要。”
田七想都不想便說道:“你不想知道?這對我們也會有幫助的。”
“不想!”
“什麼?不想?”
“之前想,但後來不想了。”孟紹原笑了笑:“我曾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高砂誠到底會用什麼辦法運送走黃金,但後來我發現自己有些偏執了。
就算我知道了高砂誠的辦法,又能怎麼樣?隻會打亂我已經設定好的計劃。他的計劃,不一定適合我,我的計劃,他也沒有辦法使用。”
田七有些不太理解:“但你為什麼還一直念念不忘高砂誠的計劃?”
“因為,我要讓水島幸平他們著急。”孟紹原一臉的壞笑:“我要讓他們知道,黃金運輸出去有多麼的困難,多麼的難以做到。
越是讓他們覺得困難,越讓他們必須依靠我,這樣,當我再次提出要求的時候,他們會很快接受,因為他們已經走投無路!”
“走投無路?”田七皺了一下眉頭:“他們依舊還有補救的機會。”
“沒錯,現在還有。”孟紹原從容地說道:“但我會把他們逼到無路可走,把他們逼到絕境,把他們逼到死路上去!”
田七怔怔的看著他,過了一會才說道:“我以前就知道你是一個魔鬼,現在我發現,魔鬼看了你恐怕都得繞道走。”
“我不是魔鬼,這些日本人才是。”孟紹原澹澹說道:“我們一直在和魔鬼打交道,要想活下去,我們要比魔鬼更加狡詐,比魔鬼更加凶殘!”
田七聳了聳肩。
“本可以從監獄裡帶出來了。”孟紹原話鋒一轉:“你去零號病房看過,那裡的生活條件非常惡劣,繼續再讓本待在那裡,他恐怕堅持不了多少時候的。”
“有辦法。”孟紹原看了下時間:“水島幸平就快到了。”
才說完,外麵,傳來了汽車的喇叭聲。
……
“是有什麼辦法了嗎,穀口君?”水島幸平一邊開車一邊問道。
“有些不成熟的想法,還沒有完全構思好。”孟紹原平靜地說道:“我需要挑選幾個美國人。”
水島幸平不知道他要美國人做什麼。
但他也沒有問。
有些事情,到了適當的時間,自己會知道的。
他隻是覺得有些奇怪:“穀口君,你要美國人,戰俘營裡健全的很多,為什麼非要去零號病房找那些還剩下半口氣的?”
孟紹原的臉上露出了詭異的笑容:“誰都知道,零號病房代表著什麼,在那裡死去、失蹤的人,沒人會在乎。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他們長期被關押在那裡,已經經曆了恐懼、絕望,當生的希望忽然出現在他們麵前,這些人,會和溺水的人一般拚命的抓住這塊木板的!”
“有人說過你是一個天才嗎,穀口君?”水島幸平毫不吝嗇自己的讚美:“我相信你會找到最合適的辦法,來解決我們目前的疑惑,是嗎?”
“我會努力的,會的。”孟紹原喃喃地說道。
……
零號病房裡的一切,讓孟紹原的眉頭緊緊鎖在了一起。
魔鬼?
恐怕這已經不足以形容這些日本人了。
這是活生生的人間地獄。
關在這裡的人,一旦能活著出去,除了奇跡便沒有彆的解釋了。
孟紹原從容的挑選了三個美國人。
都是半死不活狀態的。
然後,按照田七給自己的資料,孟紹原終於看到了本。
“本,五級技術軍士。”水島幸平鄙夷地說道:“一個膽小鬼、懦夫,喜歡在夜裡獨自哭泣。”
能夠看得出,本的精神狀態,已經處在了崩潰邊緣。
一有人進來,他便把身子蜷縮在一起,不斷的瑟瑟發抖。
孟紹原踢了踢他:“起來,美國人。”
本還在那裡發抖。
“對待美國人,不能那麼客氣。”水島幸平抬高了自己的嗓門:“站起來,混蛋!”
果然還是這樣有用。
本艱難的站起了身,可渾身還在那裡哆嗦個不停。
身上有些傷,但並不是特彆嚴重。
最主要的,還是精神方麵的折磨。
“很好,就是他。”孟紹原卻似乎很滿意:“帶回去,集中關押。”
然後,他低聲對水島幸平說道:“可以把我選中的人,名字從戰俘名單上劃掉了。”
本聽不懂日語。
他是悲劇的,不幸的成為了戰俘,飽受折磨。
可從另一種層麵來說,他又是幸運的。
他活到了現在,而且更加幸運的是,他還遇到了孟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