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1940年開屏三埠淪陷,朱克勤遂將所屬船隻全部沉埋,遣散所部。
至此,原工商航業公司資產,全部奉獻給抗戰事業。
為了防止倭寇報複,朱克勤、畢子謀帶著家人撤離。
朱克勤去了香港。
畢子謀則到了澳門。
但是,即便到了澳門,畢子謀也沒有逃過日軍的魔爪。
他和家人日夜都被日特騷擾,煩不勝煩。
日特之所以沒有傷害他,是覺得這個人還有用。
他們要求畢子謀發表聲明,要求重慶政府迅速結束戰爭投降,宣誓效忠南京汪偽政權,並要求畢子謀利用自己的影響力來影響工商各界。
但這些要求都被畢子謀斷然拒絕。
等到香港淪陷,畢子謀全家的狀況更加惡化。
他和家人出門,總有日特暗中盯梢。
時不時的,早上一打開門,會發現大門口有血跡,門上還紮著匕首。
這些都是在威脅著他。
可是,畢子謀矢誌不渝,絕不當漢奸。
聽到這裡,畢子謀有些不解:“按照日本人的尿性,既然畢子謀態度如此堅定,肯定會除掉他,怎麼到了現在他還安然無恙?”
孟紹原沉默了下,說道:“畢子謀和政府高層熟稔,當初朱克勤工商航業抗日到底,其中也有一部分原因,是畢子謀鼓勵他堅持下去。
他們撞沉、擊沉日寇汽艇後,重慶軍委會第一時間發電嘉獎,由此可見畢子謀在重慶的影響力。
日本情報機構認為畢子謀還有很大利用價值,澳門當局呢,也不願意那麼重要的人物在自己這裡出事,因此也給予了日本方麵一定的壓力。
所以,日方隻是監視、恐嚇,確保他和家人無法離開澳門。除此之外,畢子謀身邊還有一個保鏢。
這個人,是個廣東拳師,叫譚成澤,他這一脈,師從‘少林十虎’陸阿采。陸阿采有個徒弟叫黃麒英,認識吧?”
“不認識。”
“黃飛鴻呢?聽說過不?”
“沒。”
“佛山無影腳都沒聽說過?”
“沒,我隻練過拚命的功夫。”
“你牛!”
孟紹原原本還想好好吹噓一下自己的學問,奈何李之峰不解風情:“譚成澤練得一手好洪拳,又曾經在陳炯明的軍隊裡當過軍官,因此槍法也相當不錯。
對了,聽說還他和葉問切磋過,葉問,詠春葉問,李之峰,你彆和我說這人你也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啊。”李之峰一臉的委屈:“我要認識那麼多練武的做什麼?”
孟紹原恨得牙癢癢的,可也隻能悻悻然說道:“畢子謀對他有恩,因此,舉家遷到澳門之後,譚成澤也跟著到了澳門負責保護他們安全。
我聽說有次日特雇了幾古惑仔,到畢家去鬨事,結果被譚成澤一拳一個打了出去。”
“有那麼厲害嗎?”李之峰嘟囔了一聲。
“有沒有那麼厲害我不知道,可你知道我這次為什麼在澳門滯留了?”
孟紹原語氣變得凝重起來:“其一,我想找機會解決掉福井保光。此外,我還有一個秘密任務,找機會把畢子謀帶出澳門。
這是戴老板私下找我商量的,本來我接手了五個任務,夠麻煩的了。所以,戴老板說,這不是必須要完成的任務,也是咱們政府裡的要員拜托他的。”
李之峰明白了:“所以,不是五個任務,而是六個任務?”
“何止,還得算上我想把福井保光順手解決了。”孟紹原歎了口氣說道。
李之峰服了,徹底的服了。
誰都知道鏟除福井保光有多困難,可在長官嘴裡,居然隻是順手?
孟紹原繼續說道:“我呢,專心對付福井保光,你的任務,是找機會把畢子謀全家營救出來。”
“彆了吧,老板?”李之峰一臉的為難:“你讓我去刺殺、綁架,我在行,你讓我去救人?我沒這腦子啊。”
“你有,你肯定有。”孟紹原微笑著說道:“你不是沒腦子,你隻是不願意動腦子。你其實很聰明,就是懶。你能想到辦法的。
每個人都有潛力,隻是怎麼激發出這些潛力?李之峰,你給我聽著,認真聽著,這是,命令!”
這是命令!
至此,李之峰什麼也不說了。
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有什麼可以多說的?
正在這個時候,有人敲門。
李之峰去打開了門,是餘蘭台。
“蔡老板。”
餘蘭台一進來便說道:“您讓我接的那對外國夫妻,我接來了,也安頓好了,就在您的隔壁。”
孟紹原點了點頭:“走,我看看他們去。”
……
禮查森爵士心煩意亂。
好不容易從香港脫險,結果到了澳門,卻不走了。
“不要急,禮查森先生。”孟紹原也隻能儘力安慰:“目前,澳門形勢有些緊張,我們暫時還沒有找到離開的辦法。
稍安勿躁,一有機會,我會第一時間帶你們離開的。”
禮查森哪裡會想到,不是不能走,而這這家夥根本不想走。
“蔡先生,非常感謝你把我們營救出來。”禮查森也有一些無奈:“我們隻能聽從你的安排。啊,對了,弗勞爾呢?他怎麼樣了?”
“弗勞爾?他已經叛變了。”
孟紹原滿臉的憤怒:“他準備向日本人出賣你們,萬幸的是,我及時的把你們救了出來。”
“這個卑劣的家夥啊,回到英國我會詳細彙報這一下的。”禮查森也很是不滿地說道。
一邊的李之峰心裡直在嘀咕,損吧,您就損吧。
要不是你,倒黴的弗勞爾能被日本人抓住?
當然,現在的弗勞爾肯定已經叛變了。
萬一他能堅持活到戰爭結束,還被釋放,你當他回到英國會有好果子吃?
這一切,都是拜“蔡老板”所賜啊。
“吃的用的,每天都會有人準時送來的。”
孟紹原“真誠”地說道:“我是英國人的朋友,我會儘到全力照顧好你們的,爵士閣下。”
但凡他這麼說話,不定心裡在那想些什麼。
“謝謝,蔡。”禮查森也認真地說道:
“你對我們的恩情,我們會一直記在心裡的。等到安全了,我必須請你的上司對你進行嘉獎。”
孟紹原笑了笑。
他媽的,用你說?
要不是因為任務,我會冒那麼大的危險,營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