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樣的歌聲才是最開懷。彎彎的河水從天上來,你家孟少爺迷呀迷了路!”
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在根本不知道路在何方的情況下,能夠還繼續保持這種傻X心態的大概也隻有他孟少爺一個人了吧?
有一句話怎麼說來著?
既然生活強X了你,你又無力反抗,那就享受它吧!
問題是:
到底他媽的怎麼走出去啊?
辦法?
辦法總還是有的。
如果這裡沒有人經過的痕跡,那自己也不走。
隻要有人走過,多少會留下一些痕跡來的。
比如這裡,地上很多腳印,就沿著這裡走。
該死的雨又開始下了。
身上黏答答的很不舒服。
這倒還可以忍受。
問題是,雨水把很多的痕跡都給衝刷乾淨了。
還是有辦法的。
這裡的草被人踩過。
這裡有人休息過。
煙頭啊!
我靠!
誰他媽的這麼富裕,居然還有煙在身上?
孟少爺趕緊撿起了煙頭。
可惜早被雨給打濕了,怎麼點都點不著。
孟少爺歎了口氣,悶悶不樂、戀戀不舍的扔了煙頭。
肚子餓了,很餓。
他找了一個避雨的地方,拿出了那塊餅,看了許久,才小心翼翼的啃了一口。
接著,又如同一個守財奴一般的小心藏了起來。
以前在電視上看到,那些在大森林裡迷路的人,似乎隨時隨地都能找到吃的。
彆的不說,光是野果子,那是一定管飽。
可當自己親臨其境了,才知道,全他媽的是騙人的。
森林裡,能吃的東西幾乎沒有,吃人的東西倒是不少。
最可怕的是螞蝗。
樹葉上、水窪地裡埋伏著成千上萬的螞蟥,黑瘦、細長像火柴根的螞蟥,吸飽血後身子圓滾像蠶寶寶。
螞蝗粘在身上很難脫身,捏住一頭往外拉,另一個頭還留在人的身體裡繼續吸血。
雨好不容易不下了。
孟紹原趕緊生了一堆火,把雙腳靠在火上烤。
片刻功夫,幾十隻隻螞蟥滾落到了地上。
“他媽的,我找不到吃的東西,你們倒是吃飽了?”
孟紹原恨恨的罵了一聲。
然後,該死的蚊子又來了。
叢林裡的蚊子個頭很大,有寸餘長,咬在人身上立即腫一個紅包,火辣辣的疼。
疼倒還是次要的,關鍵是,天知道這些蚊子會帶來什麼可怕的疾病。
還有毒蛇、蜈蚣、蠍子等等全部都是威脅。
到了晚上,豺狼虎豹這些猛獸也全跑出來了,野獸淒厲的吼叫聲回蕩在山穀裡,聽得人毛骨悚然。
叢林裡瘴氣特彆厲害,各類蚊蟲叮咬散播病菌,水腫、回歸熱、瘧疾、破傷風以及說不上名的怪病接踵而來。
每一刻都會倒下。
運氣還算不錯。
最起碼到了現在為止,孟紹原還沒有染上什麼疾病。
日本人倒是不見了。
他媽的,這鬼地方日本人也不願意進來啊。
休息了一個晚上,萬幸,總算沒有成為野獸肚子裡的食物。
越往前走,越是覺得絕望。
因為,這一路上,孟紹原看到了無數遠征軍將士的遺骸。
他們沒有死在日軍的手裡,他們是被這可怕的森林吞噬的。
穀/span疲憊、饑餓,和猛獸比起來,這才是遠征軍最大敵人。
有的人走著走著,便一頭栽倒在了地上,從此後再也沒有起來。
孟紹原知道遠征軍將士在野人山裡遭遇到了什麼,可隻有自己親眼看到了,才會最深切的的體會到真實的一幕遠比任何的描寫來得更加的殘酷。
他很想收攏每一個將士的遺骸,然後把他們帶回國,帶到生他們養他們的故土。
可是他沒有辦法做到。
此時的他,早已饑腸轆轆,口袋裡的那塊餅,哪怕再節約著吃,也已經隻剩下了一小半。
有的時候,他恨不得不管不顧,把這塊餅全部吃了再說。
可他強迫自己不能夠這麼做。
隻要多生存一分鐘,就有多一份活下去的可能!
孟紹原實在走不動了。
雙腳發軟,腦袋裡“嗡嗡”的。
昨天晚上,大約是著涼了,或者是喝了不乾淨的水,早上起來的時候開始腹瀉。
肚子裡明明是空的,偏偏又遇到了腹瀉,這種情況更大程度的在摧毀著他的體力。
腹瀉,在平時看起來隻是小病,但是在這野人山裡,是足夠要了一個人的命的。
孟紹原都幾乎要認命了。
在那歇息了一會,體力稍稍恢複了一些,他拿著一根動作拐杖的樹枝,強迫自己站了起來。
他很疲乏,很累,很困,他想睡覺,就這麼不顧一切的睡了。
可他不能,他擔心在這裡一睡便會睡過去,然後再也起不來了。
他強迫自己往前走。
終於,他真的走不動了。
那種絕望的心情,他完全能夠體會到。
他嘶啞著嗓子,無助的叫了起來:“來個人,有沒有活的啊。”
在這樣的地方,不可能有人回應他的。
“有……”
嗯?
幻覺。
他媽的,真的出現幻覺了。
“有你媽的人啊,靠!”孟紹原忍不住罵了一聲。
“有人……”
那聲虛弱的聲音,這次卻清晰的傳到了孟紹原的耳朵裡。
左麵!
沒錯!
而且這個聲音聽起來很熟悉。
那個,是……
一旦在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忽然發現還有同伴存在,身體裡激發出來的體能是駭人的。
孟紹原跌跌撞撞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去。
剝開灌木叢,他看到了!
人,是人!
躺在一堆潮濕的樹葉上的一個人!
李之峰!
“他媽的,李之峰,你他媽的居然還活著!”
一瞬間孟紹原熱淚盈眶。
一個人孤獨的在森林裡走了那麼長的時間,驟然發現了自己最親密的同伴,孟紹原真的覺得自己要落淚了。
李之峰的眼睛半睜半閉,他竭力說道:“長……長官。”
“你他媽的怎麼了?受傷了?”孟紹原趕緊跑到了他的麵前。
李之峰是受傷了,左胳膊,傷口開始腐爛。
最要命的,他的臉色潮紅。
一抹額頭,燙的驚人。
他發高燒了。
在這裡,那是足夠讓他死去的。
“長官,還能夠見到你,真好。”李之峰喘息著虛弱地說道:“長官,走吧,走吧,走出去,彆管我了,還能再見你一麵我就滿足了。”
“放你的臭狗屁,誰允許你死了?”孟紹原張口就罵:“老子還沒給你穿夠小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