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紹原是和戴笠一起出發去麵見委員長的。
隻是,戴笠先進去了,孟紹原則坐到了外麵開始耐心等候。
他還遠遠的沒有到戴笠那樣,相見委員長立刻就能見到的地步。
一會該怎麼說?
先說什麼,再說什麼?
孟紹原心裡都已經盤算好了。
在那等了有三十來分鐘的樣子,一個少校走了出來:
“孟紹原!”
“到!”
“委座接見。”
“是!”
孟紹原趕緊整理了一下衣服,走了進去。
依舊還是那個熟悉的身影,依舊還是那個熟悉的聲音。
“校長!”
孟紹原“啪”的一個立正。
“是星瀚吧。”委員長看了他一眼:“我聽戴雨農說你回來了,本來想見見你,但是國事繁重,所以一直拖到了今天。”
“校長身係國家要務,指揮全國人民抗戰,紹原不敢打擾校長。”
“你在上海做的那些事情,我都聽說過了,你很好,你是我的好學生。”委員長微笑著說道:“雨農說你有事情找我,說吧。”
“是,校長,我是來告狀的!”
委員長聽著卻似乎一點都不吃驚:“告誰的狀?中統?徐恩曾?”
“是的,校長。”孟紹原大聲說道。
委員長淡淡說道:“你回到了重慶,中統按照正常流程,帶你回去問話,也是工作職責。至於態度嘛?的確是有問題,可我聽說你也殺了他們兩個人啊。”
果然,這些事情委員長都知道了。
可是,孟紹原隨即說道:“校長,這些都是小事,我要說的,是徐恩曾無法無天,公然毆打我軍統特工致殘!”
“還有這種事?”委員長皺了一下眉頭:“說吧。”
“是!被徐恩曾毆打致殘的是我的部下,叫鮑安興!”
孟紹原侃侃而道:“鮑安興呢,的確自身品德也有問題,欠下了一大筆高利貸。可是,他的父母已經幫他還清了本金,對方卻依舊不肯放過,就在幾天前,甚至將包鮑安興打成重傷,目前他在醫院裡,可能永遠無法醒過來了。”
“難道是徐恩曾做的?還不至於吧?”
委員長一問出來,孟紹原立刻說道:“不是,是王素卿派人做的。”
“王素卿,徐恩曾的前妻。”委員長的眉頭又皺了一下。
徐恩曾這個人啊,早晚毀在女人手裡。
為了女人,他是誰的話都聽不進。
甚至包括自己的。
委員長沉默了一下:“王素卿的事情呢,我也多少有些耳聞。她雖然不是軍統的人,做的的確有些過分。”
這句話就說明了,委員長並沒有把這件事當太大的事。
不過,畢竟是一個軍統特工被打殘了,委員長隨即又說道:“對凶手,要嚴懲不貸,讓警察局處理這件事。軍統的那個特工,一切的醫藥費、賠償金等等,全部讓王素卿出!”
這幾了了?
孟紹原這才還剛剛開始:“是的,校長。不過,因為高利貸,王素卿不但我軍統的人敢打,還逼出人命來了。
這次我去成都公差,就親眼看到了一件事。有個叫傅阿貴的,欠了王素卿的錢,結果被逼得生生自殺。
可是,王素卿卻並沒有準備放過他,綁架了他的閨女,賣了。這是讓傅阿貴家家破人亡了啊!這件事,在成都人皆儘知,影響很大!”
一絲怒氣,從委員長的眼中一閃而過。
逼死人命是一樁罪,更加重要的是,民間的影響力。
要知道,自從政府遷都重慶之後,主要就是靠的成都軍民的通力支持,政府才能夠繼續運轉,堅持抗戰!
可現在來了這麼一出?
萬一民間怨言鼎沸怎麼辦?
在邊上一直沒有出聲的戴笠,很清楚什麼時候該添一壺油:“孟紹原,這些都是你親眼看到的,還是道聽途說的?”
“都是我親眼看到的,絕無虛假。”孟紹原立刻說道:“而且,我還把傅阿貴的老婆帶到重慶來了,校長可以當麵詢問。”
“這個事情,我不管。”委員長陰沉著臉:“立刻查辦,嚴查,這個王素卿實在是太囂張了。”
委員長生氣了。
但是,倒黴的隻是王素卿,還不足以動搖到徐恩曾的位置。
一切都在按照孟紹原的計劃一點一點的進行著:“如果說逼死人命是大事,那還有更加大的。”
“還有比逼死人命更加大的事?”
“是,校長。”孟紹原挺直著身子說道:“王素卿利用徐恩曾在中統的地位,公然動用自家的車子,進行走私。走私品從西藥、五金到布匹等等,應有儘有!”
委員長的臉色徹底的變了。
如果說前麵的事情他還可以忍耐,但走私國家管控戰略物資這件事,已經徹底觸碰到了他的底線。
“有證據沒有?”戴笠適時問道。
“有,證據我都帶來了。”
戴笠的問話時間恰到好處,孟紹原接口說道:“而且,我還查出,不光是王素卿在那走私,就連徐恩曾也參與到了其中!”
“徐恩曾?”這次,委員長一怔,隨即說道:“不會吧,他還不至於膽子大到這個地步。”
“職部本來也是不信的,可這些都是重慶交通局的副局長高平喜交代的。通過他的交代,我們抓捕了一個叫鐘寬的人,此人據說是王素卿排在重慶的。
鐘寬交代,他在重慶的任務,主要就是通過徐恩曾進行走私。他的口供非常詳儘,職部都已經帶來了。”
“娘希匹的!”
委員長驟然罵了一聲:“蛀蟲,蛀蟲,國家都是被這些蛀蟲搞壞的!”
“校長息怒。”戴笠急忙說道。
“我沒有辦法息怒,沒有辦法!”
委員長怒氣衝衝:
“眼下是抗戰的關鍵時刻,一切都要為了抗戰服務!走私,身為中統副局長,居然無視政府三令五申,公然走私?
孟紹原,去,把高平喜和鐘寬找來,讓他們把知道的再說一次。當著徐恩曾的麵說,我看他是怎麼為自己辯解的!”
“校長,徐恩曾畢竟身居要職。”戴笠小心勸說道:“這麼公開的,恐怕對政府的影響不太好。”
戴笠其實很清楚,現在想要徹底扳倒徐恩曾,似乎還太可能。
必須要慢慢來。
可是委員長的憤怒,對徐恩曾的不滿,從這個時候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