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精衛收到了一份他根本不願意收的苦澀“禮物”。
徐雙菱被抓了。
“大捷”後沒幾日,全國各大報紙不約而同的收到了一份“認罪書”。
這是徐雙菱的認罪書。
認罪書一出,舉國嘩然。
徐雙菱詳細的交代了汪精衛叛變的前後經過,以及他是如何與日本人進行談判,出賣中國利益,甘心當一個漢奸的。
身為汪精衛的秘書,有些機密徐雙菱知道的非常清楚。
比如在汪精衛叛國投敵的過程中,他的老婆陳璧君起到了怎樣的推動作用。
各大報紙紛紛刊登了這份認罪書,全麵揭露了汪精衛從一個國民政府領袖演變為中國天字頭一號漢奸的過程。
這讓汪精衛暴跳如雷,讓陳璧君顏麵無存。
據說,當時已經身在南京的汪精衛,一直都在重複著一句話:
“此乃畢生之恥,一生之痛。”
他當漢奸不覺得是恥辱,背叛國家民族不覺得痛,自己的那些肮臟事被揭發出來倒覺得又恥又痛了。
大抵漢奸都是如此吧。
孟紹原!
這成為了汪偽政權心中的一根刺。
可這根刺向拔掉?
起碼現在看起來根本沒有可能。
既然沒有辦法乾掉孟紹原,汪精衛把怒氣遷到了李士群的身上。
什麼花車遊行,什麼信誓旦旦的確保沒事。
結果呢?
賠了夫人又折兵。
可現在還是用李士群的時候。
汪精衛也隻能把這份不悅壓在了心裡,等待一個發泄的時機。
而陳璧君在第一時間,想到的求助對象就是跟隨他們提起來到南京的孟柏峰。
乾掉孟紹原,或者是乾掉徐雙菱。
陳璧君提出了這樣的要求。
“冰如先生,哪有這樣可能?”孟柏峰一臉苦笑:“如果那麼輕鬆就能乾掉,他孟紹原早就不是上海王了。這事隻能暫時壓一壓,壓一壓。”
“可我就是不甘心啊,醒翁。”陳璧君麵色鐵青。
可她也知道孟柏峰說的是對的,那麼容易就能乾掉孟紹原的話,日本人還會那麼一籌莫展嗎?
陳璧君咬牙切齒:“早晚有一天,我要讓孟紹原死在我的手裡!”
孟柏峰歎息一聲:“冰如先生,現在要考慮的還是遷都儀式,這才是重點裡的重點啊。”
“醒翁,汪先生的安全,就要靠你了。”
孟柏峰默默的點了點頭。
除了日本人和76號,孟柏峰也承擔起了保護汪精衛的工作。
溫宗堯遭到刺殺後,最大的競爭對手沒了,他就是內定的司法院院長。
由他建議,並由汪精衛批準,還未正式上任的孟柏峰,成立了一支由他本人直接指揮,隸屬於司法院的“安全內衛隊”。
這支武裝的主要任務,就是實施監視、抓捕、保衛工作。
內衛隊的人數不多,到目前為止隻有十八個人,也因此被汪精衛戲稱為“十八羅漢”。
隊長潘鳳全,二十八歲,前中統叛變特工。為人精乾,心狠手辣。
更加重要的是,這個人被挑選出來,和孟柏峰隻見了一次麵,便開始盲目崇拜起孟柏峰。
有些人就是有這樣的魅力。
再被任命為隊長後,潘鳳全甚至割破手指宣誓效忠。
而汪精衛對內衛隊也是格外器重,一應武器裝備都是他親自出麵和日本人斡旋爭取的。
資金方麵,也由汪精衛直接調撥。
他如此重視,也是有他的考慮。
此時兩個特工係統,無論是76號還是情報總部,都是由日本人直接控製的。
尤其是李士群的76號,雖然名義上是受到汪偽政權領導,但其實聽命的還是日本人。
汪精衛迫切想要成立一支由自己控製的特工組織。
內衛隊的成立,則實現了他的這個心願。
他甚至多次建議孟柏峰迅速擴充內衛隊實力,但孟柏峰卻耐著性子告訴他:
“內衛隊剛剛成立,如此急速擴張,一則會引起日方的不滿,二來人員良莠不齊,也會降低其作戰力,甚至還有混進敵方間諜的可能。”
汪精衛深以為然,也就暫時打消了這一想法。
總之,把這些事情全都交給孟醒翁去做就是了。
……
1940年3月30日,南京舉行所謂“國民政府”還都儀式,正式成立傀儡政權,發表《和平建國十大政綱》。
華北臨時政府改為華北政務委員會,撤消中華民國維新政府。
日本政府對汪偽政權發表宣言:“決定給予全力協助和支援。”
其組織機構仍用國民政府的組織形式,汪偽國民政府遙奉重慶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為主席,汪精衛任“國民政府”代主席兼行政院院長。
立法院院長陳公博﹑監察院院長梁鴻誌﹑考試院院長王揖唐、華北政務委員會委員長王克敏。
蘇浙皖三省綏靖軍總司令任援道﹑華北綏靖軍總司令齊燮元、財政部長兼中央政治委員會秘書長周佛海等。
其中,司法院院長:
孟柏峰!
遷都儀式這天,人山人海,熱熱鬨鬨,不少南京所謂的“頭麵人物”大多到場出席。
這其中就包括了有名的漢奸任英豪。
日方也派出了大批上海、南京高級官員參加。
隻是,在汪精衛發表講話的時候,出現了一個小插曲。
汪精衛在他的演講稿裡,看到了一份裁剪過的報紙。
他上麵赫然有三個刺眼的漢字:
認罪書!
徐雙菱的認罪書!
汪精衛氣得臉色發白,手腳冰涼。
總算,他當“領袖”的時間比較長,也算是見過大場麵的,勉強控製住了自己不至於當場昏厥,強顏歡笑,說完了自己的致辭。
等到一下來,他便把孟柏峰找來,悄悄的告訴了他這件事:“醒翁,政府裡,甚至我的身份,都一定有敵人的間諜,不安全,不安全。找出來,找出來!”
看汪精衛被氣得語無倫次,孟柏峰安慰了一下他。
何止?
軍統的特工在敵人的心臟各個部位活躍著。
這份認罪書又是誰放進去的?
孟柏峰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
自己並不孤單。
在南京,在敵人的身邊,一樣有自己的同誌。
兒子在上海,自己在南京,還赫然坐上了偽政府的高官位置,掌握了內衛隊。
到了把南京攪個天翻地覆的時候了。
兒子哎,你在上海好好的啊。
……
“我不好,我一點兒也不好。”
孟紹原捂著心口,喃喃說道:“我要死了,我真的要死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