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近8月底的上海夜晚,依舊悶熱無比。
有錢人家,開著電扇,下麵放著裝了冰塊的大盆子,屋子裡涼意陣陣。
再從冰箱裡拿出早就冰鎮好的西瓜或者酸梅湯,這一晚上都不肯離開屋子一步。
窮人也自有窮人的消暑辦法。
有的乾脆睡在外麵,腳旁點上蚊香,扇著扇子酣然入睡。
有的則把席子用熱水擦上一遍,孩子睡上去的時候,那是涼的。
要麼就從井水裡拿出浸泡了好久的西瓜,一吃,自然有絲絲寒意。
可是這樣的生活,和羽原光一沒有任何關係。
他不在乎天氣是否悶熱,更不在乎今天有沒有冰鎮西瓜吃。
對於他來說,隻有一樣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工作!
除非是睡著了,否則工作就是他的唯一。
“羽原君,孔金輝帶來了。”
“有沒有被人發現?”
“我們經過了再三確認,沒有任何人發現。”
“好的,把他帶到審訊室,我馬上就來。”
……
孔金輝從來都不是一個愛國者,更加談不上堅定。
一進入日本人的審訊室,他直接就嚇得尿褲子了。
不管日本人問他什麼,他全部都一五一十的回答了出來。
除了對審訊室裡難聞的氣味,羽原光一對其它一切都很滿意:
“孔先生,還有什麼,仔細想想?”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孔金輝慌亂地說道。
“不要急。”羽原光一和顏悅色:“一些細節,比如你第一次見到孟紹原的時候,都有什麼令你印象深刻的回憶?”
孔金輝是一直到了這個時候,才知道那天在軍統自己見到的人,居然是孟紹原。
他竭力在那回憶著:“也沒什麼特彆的,很年輕……啊,對了,總是喜歡吃香蕉……”
他說的,完全和得到的資料裡對得上,羽原光一讓人拿著一張照片走到了孔金輝的麵前:
“你看看,是這個人嗎?”
“是的,是的。”
孔金輝看了一會:“就是他。”
“他現在的身份是歐陽榮?”
“沒錯,歐陽榮。”孔金輝很肯定地說道:“是我親自安排他們見麵的,聊天的時候,歐陽榮,不是,孟紹原還吃了一根香蕉,他好像特彆喜歡吃香蕉。”
“你能夠確定他現在假扮的是歐陽榮?”
“太君,我拿自己的腦袋擔保。”孔金輝拍著胸脯說道:“我一到上海就見到孟紹原了,不可能會認錯的。”
“那好,孔先生,辛苦你了。”
羽原光一微笑著說道:“你暫時先在我們這裡休息,明天過後,我們就會放了你的。”
長島寬推門走了進來,看都沒有看孔金輝一眼,而是直接走到羽原光一麵前,對他低低耳語了幾句。
“知道了,我這就去。”
……
“中山君,辛苦了。”
羽原光一深深一個鞠躬。
“羽原閣下,長島閣下,這是我的任務,沒有什麼辛苦的。”身為“長島十三槍”之一,中山幸江立刻說道:
“自從我接到了潛伏在孔羽勳身邊的任務之後,我一直小心翼翼,確保沒有任何發現我和我的同伴身份,孔羽勳明天就會到上海,我借口比他先行一步,我進入上海的時候,避開了一切可能暴露的地點,所以我可以保證,在上海我這個人不存在!”
“影佐閣下能夠有你這樣的部下,那是最大的榮幸。”
羽原光一看了一眼長島寬。
長島寬知道是自己出馬的時候了,他拿出了一個皮箱:“根據你的描述,我們定製了一個和孔羽勳的行李中一模一樣的皮箱,但是在這裡麵,放的是最先進的定時炸彈。”
“定時炸彈?”
“是的,隻要設定時間,就會準時爆炸。”
羽原光一忽然苦笑一聲。
定時炸彈,對於他們而言,是先進武器。
他們才從美國想方設法得到的,數量很少。
可是他卻能夠確定,孟紹原之前已經多次使用過定時炸彈了。
僅僅在科技這一方麵,日本已經落後於孟紹原了。
孟紹原的成功,不僅僅依靠的是他的頭腦。
中山幸江卻變得興奮起來:“我明白了,明天,我會把這兩個皮箱調換,然後隨身帶著,安放到最合適的地點。”
“中山君,我們是這個意思。”長島寬遲疑了一下,還是說道:“我們所知,孟紹原此人非常非常狡猾,如果把皮箱放在他的身邊,他一定會起疑的……”
他說到這裡便閉口不言。
中山幸江一怔,隨即明白了他的意思:“長島閣下,你的意思,是必須有一個人一直帶著這個皮箱。”
“是的,我們就是這個意思。”長島寬艱難地說道:“這樣是最保險的辦法,可是,拎著這個皮箱的人,絕對沒有存活的可能。”
中山幸江卻笑了:“能夠刺殺上海魔頭,日本公敵,地表最強特工孟紹原,何其幸哉!那將是我畢生的榮幸。”
“中山君……”
“不必再多說了。”中山幸江打斷了他們的話:“我會帶著這口皮箱,但我對什麼定時引爆不太信任。羽原閣下,長島閣下,我有一個請求。”
“請說。”
“在我身上綁上炸藥,引信要弄到最短,一拉立刻可以爆炸!隻有這樣,加上這口皮箱,我們才能做到萬無一失!”
這是何等的慘烈。
“我們一共派出了兩個人潛伏在了孔羽勳的身邊,除了你,還有片山君。”長島寬死死凝視著他:“這次的任務,即便能夠成功,你和片山君也……”
“死得其所,是為壯士。”中山幸江慨然說道:“比起在戰場上征戰的帝國勇士,區區兩個特工的命又算得了什麼?請不要再猶豫了。”
“那麼,我立刻幫你布置炸藥。”羽原光一一橫心:“是我製定的這個計劃,是我對不起你!”
“羽原君,何必自責?支那有句話,叫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中山幸江毫不在意:
“隻是,孔羽勳也難逃一劫?他在山東和全國各地可是很有一些追隨者的。”
“他?”
羽原光一冷笑一聲:“帝國的勇士都可以死,他為什麼不能死?”
“明白了,羽原君。”
中山幸江大笑:“那麼,就讓我們開始吧。”
開始吧,對孟紹原和軍統的全麵反擊正式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