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3月21日,委員長派遣殺手進入河內刺殺汪精衛,失敗。
同月,軍統局總部再次進行改組。
改“科”為“處”。
秘書室設四科九股、工作人員招待所和診療所,由秘書主任毛人鳳統一管理。
第一科改第一處,又叫管理處,下設四科五股。
第二科改第二處,又叫情報處,下設軍事科、政治科、國際科三科,又設作戰股、敵情股、軍警團隊股、行動機關股、秘密社團股、日偽漢奸股、歐美外事股七股。
從這一設定來看,二處為整個軍統局重中之重。
處長為軍統局上海潛伏區區長孟紹原!
孟紹原權勢滔天。
重慶戴老板,上海孟少爺。
這一說法已經被軍統局上上下下所接受。
孟紹原不在重慶期間,由副處長王南星主持具體工作。
這一時期的孟紹原,開始逐漸走上巔峰。
有人也曾經提出異議,說孟紹原既是上海區的區長,又兼任第二處的處長,人在上海,如何管理第二處?略有不妥,建議重新安排二處處長人選。
但這一提議無人理會。
孟紹原身後站著的,是戴笠,是孔祥熙,甚至那位委員長也對他青睞有加。
而在外勤組織方麵,則細分為“華中”、“華東”、“華南”、“華北”、“國際”、“其他”,其下再分各“區”、各“站”、各“組”、各“小組”。
華東方麵為上海潛伏區更名為上海區,區長孟紹原。南京區,區長錢新民。杭州站,站長,站長徐鬆堅。浙江站,站長童襄。安慶站,站長周翼。屯溪站,站長曹飛鴻。
統計外勤組織數目,情報布置計有區10、站36、組165、小組128。
至1939年,軍統局注冊特工為9314人,不含外圍成員。年齡集中在21到35歲。其中21到25歲最多。
這一年齡段犧牲者也最多。
比如在南昌犧牲的季雙,時年僅僅隻有22歲。
這個年紀,正是青春年少的時候,可就是這麼一群年輕人,已經在各條戰線流血、犧牲。
而更加讓人感到震驚的是:
軍統局人員的教育水平為全國最高!
光是大學及專科人員就有990人,國外留學生為174人!
其注冊特工,學曆最低的也接受完了小學教育,為1072人。
所以,在孟紹原那個時代,很多影視作品裡一旦出現特務,都是沒有文化不學無術的混混,是嚴重不準確的。
當特務,相當考驗文化水準!
而為加強組織領導,厲行考核工作,除中央督察外,軍統局秘密布置督察通訊員41人。全國各地劃分8區,派有區督察8人,在實地視察並督導。
所以,區督察的權利極大。
京滬區督察為毛萬裡,此人及是毛人鳳的胞弟!
而這個手握大權,甚至在一定程度上能夠決定一名區級領導任免的京滬區督察毛萬裡,此刻就出現在了孟紹原的辦公室裡。
“毛督察,一路辛苦,怎麼來上海也不提前通知一下,我好去接你。”孟紹原一臉笑容。
“孟區長客氣了。”毛萬裡也笑道:“我從北平視察工作出來,一路到上海都不敢聲張,哪裡能提前告知你孟區長啊。”
“毛督察深入淪陷區,輾轉千裡如入無人之境,佩服佩服!”
孟紹原這說的倒是真心話。
毛萬裡這人不管後世對其如何評價,但在整個抗戰過程中,還是儘心儘責的,尤其是深入淪陷區北平考察工作,再一路到達上海,何其危險?
一般人做不到這一點。
“孟區長,我先宣讀命令,然後咱們再寒暄。”
“好!”
“孟紹原,傳軍統局賀局長、戴副局長命。”
“是!”
孟紹原站得筆直。
“我奉命對京滬區各領導進行考察,其領導有方、效忠組織、努力督察、技術優良、努力研究、生活困難安心工作、經費不苟者,獎!”
咦,自己好像占了不少。
孟紹原心裡美滋滋的。
“其工作懈怠、領導無方、任用私人、情緒低落、敷衍工作、貽誤事機、生活腐化、舉動粗暴、行為不檢者,罰!”
這個嘛。
生活腐化,自己是占了個十足十啊。舉動粗暴、行為不檢,似乎也有那麼一點。
“好了,孟區長,我也宣讀完了。”
“毛督察,請坐,用茶。”
“客氣,客氣。”
毛萬裡坐定說道:“我自從接任了這個京滬區督察的位置,我胞兄毛人鳳在我臨出發再再三對我說,上海區的孟區長是他的好朋友,有什麼事情一定要替你擔待著。”
孟紹原立刻聽出了他話裡的意思:“怎麼,有人告我的狀?”
“嗨,還不是那些老生常談。”毛萬裡漫不經心說道:“你孟區長在上海獨當一麵,深得戴老板的信任,自然有人眼紅了。打你的那些小報告你又不是不知道,無非就是什麼生活腐化墮落,任人唯親雲雲,編不出什麼新鮮詞了。”
聽他話裡意思,根本沒把這些當回事。
孟紹原一顆心放了下來。
“孟區長,這種流言蜚語,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就算有長舌的說了,戴老板隻有斥責對方。”毛萬裡緩緩說道:“反正現在在咱們內部已經沒這種聲音了。”
“成啊,咱們一邊吃飯一邊聊。”
孟紹原看了一下時間:“毛督察,我們雖然身處上海這個花花世界,但經費有限,所以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毛督察千萬海涵啊。”
“哪裡哪裡,我們為的都是革命,條件艱苦一些,也是在所難免。”
……
毛萬裡瞠目結舌。
條件艱苦?
也沒艱苦到這個地步吧?
一盤水煮青菜,一碟花生,一大盆的白飯。
沒了。
“孟區長,就這些啊?”毛萬裡有些不信。
孟紹原一聲長歎:“真該讓那些嚼我舌頭的人來看看,我孟紹原一身正氣,兩袖清風,哪有什麼生活腐化墮落的說法啊。”
“孟紹原,過分了啊。”
毛萬裡哭笑不得:“就憑你在戴老板眼裡的地位,就憑你和我胞兄的關係,難道你請我吃點好的,我還會上報不成?我好不容易來一趟上海,你連一點葷腥都不給我準備的?”
“真不上報?”
“真不上報!”
“早說啊。”孟紹原眉開眼笑:“來呀,這些撤掉,換大餐。”
……
這滿滿的一桌啊。
雞鴨魚肉,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遊的,看得人是眼花繚亂。
孟紹原還開了一瓶酒:“這是我讓人從香港給我帶回來的,就這一瓶,能抵的上你半年薪水。”
“真的?”
“真的,嘗嘗,嘗嘗。”
“孟紹原!”毛萬裡忽然一拍桌子:“都說你生活腐化,驕橫奢侈,果然一點沒錯!”
“哎,毛督察,怎麼說翻臉就翻臉啊?”
“說和你翻臉?”
毛萬裡冷笑一聲:“我是督察專員,專門負責考核你們這些領導。一瓶酒抵得上我半年薪水?孟紹原,你好大的排場啊!”
“毛萬裡,沒勁了啊。”孟紹原把酒重重朝著桌子上一放:“這些……我都是借錢請客的,借錢,為了招待你毛督察,我欠了一屁股的債了!”
“成了,成了,孟區長,消消氣。”毛萬裡忽然臉色再度改變:“這都是戴老板讓我這麼做的。”
“啊,戴老板?”
“可不嘛?”毛萬裡笑著說道:“戴老板呢,有件事要讓你幫忙,但又怕你推三阻四的,所以啊,讓我到了上海以後,想辦法抓住你的小辮子。”
孟紹原哭笑不得:“戴老板這也太損了吧……不對。”
他忽然察覺到了什麼:“戴老板要我出任務,一個電報就行,何必費那麼大的周折?”
“我離開重慶前,戴老板專門召見了我。”毛萬裡也不再開玩笑:“準確的說,這次的任務其實和軍統局沒有多大關係,而是有人私人相托戴老板的。”
“誰?”
“胡宗南胡司令長官。”
孟紹原恍然大悟。
“君乘車,我戴笠,他日相逢下車揖。”
這是戴笠寫給胡宗南的詩。
兩個人的關係那可不是一般的鐵啊,好的就跟一個人似的。
胡宗南有事要請戴笠幫忙,戴笠那是一定義不容辭的。
毛萬裡繼續說道:“事情是這樣的,胡長官在孝豐縣立小學擔任教員的時候,因為生活困頓,時常受到一個日本人染穀安壽的照顧。我們調查過了,這個染穀安壽可不是特務,而是一個學者,後來染穀安壽回到日本,胡長官還常常念起他對自己的好。
九一八的時候,染穀安壽說了些同情中國的話,結果受到排擠,隨後鬱鬱而終。他有一個兒子叫染穀幸宇,畢業於東京帝國大學,是學化學的。受到父親的影響,也同情中國,但是接受染穀安壽的教訓,為了保護自己,他裝出了狂熱的戰爭擁護者的樣子。
前段時候,胡長官忽然接到了一份電報,說染穀幸宇將會隨日本一支科研隊到達中國。看胡長官是否能夠想辦法進行營救。”
“誰發給胡長官的電報?”
“不知道。”
“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什麼時候到達?”
“就在這幾天的時間。”
毛萬裡鄭重地說道:“染穀幸宇還有一個身份,他是一個化學武器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