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先生，快走吧，日本人的掃蕩已經開始了。”
鮑安喜有些急不可耐：“部分日軍已經從各縣城出動，我來的時候，也發現了偽軍的身影。”
媽的！
掃蕩！
孟紹原一聽到這兩個字就頭疼。
1939年1月開始的掃蕩，還隻是日軍所謂“春季大掃蕩”的序幕。
更加殘酷的，還在後麵。
“向炎回來了。”
正說著，向炎帶著一個人也走了進來：“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四路軍遊擊隊二分隊分隊長周南中周隊長。”
“周隊長，你好。”孟紹原和他握了下手。
“鮑隊長，你也在。”沒想到，周南中居然和鮑安喜認識。
鮑安喜冷笑一聲，也不搭理他，看起來兩個人過去不太對付。
周南中也不在意：“我們要趕緊走了，城南縣、春安縣的兩股日軍已經出動，配合大量偽軍，正在朝這裡一路掃蕩過來。”
“索菲亞，給我把孩子們都叫起來。”
孟紹原不再遲疑：“撤退，立即撤退！”
……
槍聲、爆炸聲，在四周不斷響起。
孩子們捂著耳朵，“哇哇”大哭。
那麼多人，目標太明顯了。
剛出村子沒有多久，就和一股日軍遭遇。
槍聲，幾乎是在瞬間響起。
遇到硬茬子了。
這股日軍，足足有一個小隊，而且是個乙種滿編小隊。
足足三個十三人分隊加上一個擲彈筒班。
還配備著幾十名偽軍。
李之鋒衛隊有十個人，鮑安喜帶來了二十五個人，周南中也帶來了二十個人。
人數上處於劣勢，火力配備、戰鬥素養上也完全落在下風。
這裡真正正規軍出身的，隻有李之鋒的衛士隊。
這仗，沒有辦法打。
“把機槍、衝鋒槍，集中起來，盯著一個點打，壓住他們！”李之鋒大聲嘶吼：“長官，撤退，帶著孩子們撤退！”
孟紹原是個優秀的特工，可在打仗上就是個外行了。
“向炎……”
周南中剛叫出來，就聽到邊上一聲悶哼，向炎中彈倒地。
“老顧！”
“到！”
鮑安喜紅著眼睛：“你，帶弟兄們，保護祝先生往西走，往西走。祝先生出了事，你他媽的自裁吧！”
“是！”老顧急匆匆地說道：“祝先生，我們走！”
“走，走！”孟紹原大聲指揮著：“鮑隊長，周隊長，這裡交給你們了。鮑安喜，我不姓祝，我姓孟！你活著，來上海找我，我請你喝酒找女人！”
孟？上海！
鮑安喜一怔。
上海姓孟的？好像隻有一個人！
他來不及問了。
日軍的增援部隊開始出現。
李之鋒掃出了一梭子子彈，剛換了一個新彈匣，就聽鮑安喜大聲說道：“兄弟，走，走，保護你的長官去。”
“你們先撤，我們來掩護！”李之鋒惡狠狠的扣動了扳機。
“放屁！”鮑安喜吼了起來：“你是負責保護長官的，還有那麼多的孩子，出了事誰承擔得了責任？兄弟，你不是軍統的吧，可我是！軍統家法，戰場之上，長官殉難，下屬獨活，嚴懲不貸！走吧，走啊！”
李之鋒咬了咬牙：“弟兄們，把手榴彈都留給他們，走，走！”
鮑安喜拿過一枚手榴彈，擰開蓋子，拉響導火索，用力扔了出去。
“轟”！
鮑安喜擦了擦手裡的汗：“周南中，你也走吧，這是我們軍統的事，和你們四路軍沒關係。”
“放屁！”
周南中罵了一聲：“我接到上級首長命令，不惜代價，保護孩子們。你們軍統有軍統的家法，我們四路軍有四路軍的紀律！”
“彆都死在這裡！”
鮑安喜做了一個決定：“留五個人下來，其餘人，跟上孩子們，保護他們一路到合肥，撤，撤！”
“四路軍，也留五個人下來！”周南中同樣說道：“其餘人，跟著孩子們、同誌們，讓軍統的特務看看咱們四路軍有怕死的沒有！”
“他媽的！”鮑安喜破口大罵：“弟兄們，跟我打！老子們是忠義救國軍，不能輸給了這群土包子！”
這場戰鬥，沒人可以證明這是不是軍統忠義救國軍和四路軍遊擊隊的第一次聯手抗敵，但可以知道的是絕對不會是最後一次！
……
“李之鋒，他們人呢？”
“留在後麵狙擊日寇了！”
“撤，加緊撤退，大人背上孩子，彆他媽的慢了！”
留下的人，回不來了。
現在，不是感情用事的時候。
鮑安喜、周南中他們爭取到的每一分鐘，對於幸存者來說都多了一分活下去的希望。
“你為什麼不回去救他們？”艾莉森忽然大聲問道。
孟紹原看了看她，隻回答了三個字：
“我怕死。”
“你不是一個真正的軍人。”艾莉森顯然對這個回答很是不滿。
“他不是怕死，他的責任是保護這些孩子們。”索菲亞卻平靜地說道：“戰爭中，有的人的責任是去死，有的人的責任是活下去！”
她，覺得自己已經了解這個過去看起來嬉皮笑臉又好色的男人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了。
……
“手榴彈！”
“沒了！”
“他媽的，讓你省著點用，這都是老子軍統的手榴彈！”
“你放屁，扔的時候你扔的最猛。”
“周南中，老子當初就該消滅了你，不是合作，你他媽的早完了。”
“鮑安喜，你說話要點臉不，每次被我們打得哭爹叫娘的是誰？”
“你他媽的，算了，不和你個土包子吵了。”
“你個狗特務。”
“咱們還有多少人？”
“沒了，就咱們兩個了。”
鮑安喜看了看邊上滿地的屍體，一片茫然：“就這麼沒了？”
“沒了，都沒了。”周南中喃喃說道：“一個……兩個……十三個，全沒了……”
“輪到咱們了？”
“輪到咱們了！”
“老子做夢都沒想到會和一個姓共的死在一起。”鮑安喜檢查了一下彈藥：“姓周的，下輩子，老子還剿你！”
“下輩子，我還揍你！”周南中笑了：“可要是下輩子日本人還沒被打跑，咱這點事，還得先放放。”
鮑安喜也笑了：“成啊，先揍日本人，揍完了日本人再揍你！”
他猛的大呼一聲：
“中華民國萬歲！”
周南中也是一聲大吼：
“中華民族萬歲！”
寒風呼嘯。
英靈不死！
無非主義，槍口一致對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