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代號‘河童’,中國名字是梁自成,日本名字是上馬元吉。”
板內康英麵色慘白:“他是受土肥原將軍指派,由我直接領導,費了很大精力,甚至還不惜犧牲了幾個帝國優秀特工,才潛伏到李宗仁身邊的高級間諜。他一直隱藏的非常小心,為我們傳遞出了大量情報,可是現在呢?他就要暴露了。”
“難以想象,難以想象。”
羽原光一喃喃地說道:“我們千辛萬苦安排下來的高級潛伏間諜,孟紹原連見都沒見過他,甚至一個在上海,一個在徐州,當麵審問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暴露了。我之前說過孟紹原擁有的不是魔法,但我現在錯了,他擁有的就是魔法!”
“這是建立在知識上的魔法。”川本小次郎接口說道:“真正的魔法可以被破譯,可是用知識武器起來的魔法呢?他清楚的告訴你他想做什麼,準備怎麼做,但悲哀的是,我們卻一點辦法也都沒有,隻能這麼眼睜睜的看著,眼睜睜的讓我們的人暴露!”
悲哀。
沒有什麼比這更加悲哀的了。
沒來上海,板內康英就不斷的聽說過孟紹原的名字,但老實說他並沒有特彆在意。
他一直認為都是上海的這批特工,在為自己的無能尋找借口。
可是,現在呢?
他初到上海,孟紹原就給了他一個下馬威。
然後,孟紹原又在他們麵前,完美的上演了一出“魔法”。
“將軍閣下。”
羽原光一是第一個從失利中振作起來的:“我們和軍統方麵,已經就交換俘虜的時間和地點商量完畢,我請求,由我親自去和交換。”
“你想正麵接觸孟紹原嗎?”
“是的,在南京的時候,他和我見過麵,但我那時候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羽原光一平靜地說道:“現在,到了我們再次見麵的時候了。”
“我同意。”板內康英沒有過多的遲疑:“好好的看看他,好好的和他聊聊,看看我們這個最大的敵人,到底是一個什麼樣的人!”
……
孟紹原的臉色也有一些難看。
他的額頭上全部都是汗水。
就在幾分鐘前,徐州方麵來電:
梁自成已被逮捕,正在抓緊審訊。
而在他的宿舍裡,發現了一些他私自隱藏下來的情報。
孟紹原知道這次成了。
這些情報不是他沒有來得及銷毀。
他是想通過分析之後,把最有用的情報傳遞出去。
梁自成就是那個內鬼!
他前所未有的疲倦。
比親自到現場破案,比當麵審問一個頑固的犯人要辛苦多了。
他沒有辦法解除到那些嫌疑人,所有的一切都隻靠電台傳遞信息。
他必須從一份份的電報中,準確的捕捉到有用的情報,然後加以分析利用。
他的大腦,從準備工作開始一刻都沒有停止過工作。
當徹底放鬆下來,他覺得整個人都疲憊到了極點。
在那閉目休息了會,當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所有人都在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他。
詫異、震撼、崇拜……
甚至已經詞窮。
除了“奇跡”,吳靜怡和虞雁楚,或者是其他人,已經完全找不到其它可以形容的詞彙了。
這個男人他是怎麼做到的?
一次又一次的上演奇跡,然後,這次乾脆在任何人都見不到的情況下這麼乾淨利落的破了案子?
“謝謝你。”
這是吳靜怡唯一能夠想到的了:“我代表我表弟,代表那些壯烈殉國的烈士,代表那些還奮戰在前線的將士,謝謝你!”
孟紹原站了起來,所有的疲乏這一刻全部湧出,他勉強笑了笑:
“我累了,我要好好的休息啊一下,沒有特彆重大的事情不要找我!”
這一次,他是真的累了……
……
日本高級間諜“河童”被挖出,對於徐州之戰來說,也產生了重大意義。
大量的武器彈藥,陸續增援到了處在危急中的滇軍陣地上,而一切日軍因為失去了間諜完全被蒙在了鼓裡。
此時禹王山上滇軍的火力,得到了極大的增強。
一切都是秘密進行的。
滇軍輕裝步兵利用急行軍趕到正麵戰場,並且火速占領了禹王山,而他們的重武器,以及委員長親自下令調撥給他們的炮兵營,之前一直沒有到達。
4月30日,包括炮兵在內的重裝備全部抵達。
日軍根本無法知曉禹王山陣地中國守軍的力量,甚至包括戰術在內,已經發生了重大的改變!
禹王山正麵陣地布置了大量機槍,核心陣地100多米上居然有14挺輕機槍,同時將步兵分成一個個作戰小隊,不在一線放太多部隊,防止被日軍強大炮火大量殺傷。
由於滇軍指揮官發現和日軍作戰中,士兵數量多並沒有什麼用處,反而火力猛更有用,所以核心陣地每個士兵身邊有1到2箱子彈和大量手榴彈。
同時禹王山北麵,滇軍在日軍火炮打不到的地方設置了不少法製迫擊炮。
法國人是81式迫擊炮的鼻祖,二戰中所有國家使用的81或者82迫擊炮全部是仿製法國的產品。
法製迫擊炮精度,威力都是當時最好的迫擊炮,在實戰中給日軍造成極大威脅。
更加重要的一點是,禹王山之戰中,國軍還使用上了蘇聯援助的武器!
專門調撥給滇軍60軍的,是國軍中央炮兵16團,他們配備的是蘇聯剛剛援助的76毫米野炮。
日軍開始進攻,野炮、迫擊炮拚了命的將炮彈向日軍凶猛砸去。
之前一直沒有遭到炮擊的日軍,被打了一個措不及防!
依靠這種比較成功的防禦方法,滇軍居然長時間的堅持了下去。
可是,戰鬥激烈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禹王山幾乎每一寸土地都在激戰中。
滇軍由於傷亡太大,連營長團長都到一線拿槍參加肉搏。
激戰中,滇軍團長莫仲璿,團長陳浩如,團長嚴家訓又先後殉國。
一次戰鬥,一支部隊裡竟然有那麼多的團級乾部犧牲,這在戰爭史上都是極其罕見的!
其中莫肇衡團長在戰鬥中身負重傷,但怎麼也不願意離開前線,最後被旅長下令強行抬出陣地。
在送往後方途中,他又堅決不過大運河,要求返回前線和滇軍士兵們一起戰死。
路上,莫團長還用血衣蘸血在道旁石上書寫:
“壯誌未酬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之後,才含怒懷恨殉國!
滇軍傷亡大,日軍傷亡也不小,目前為止日軍已經傷亡數千人之多。
日軍一個大隊曾經獨自衝入禹王山主陣地,被滇軍集中火力猛攻,機槍猛掃,手榴彈猛砸,殲滅殆儘,餘者倉惶逃走。
此戰失敗後,日軍不敢隨便深入禹王山,兩軍陷入拉鋸戰。
日軍兵力進攻禹王山的兵力逐漸增加到3萬人,還有偽軍5000多人,滇軍則所有預備隊都用上,將剩餘的3萬多人全部集中在禹王山一線死守。
由於北路日軍是日軍用於殲滅徐州地區國軍的主力部隊,他們得到的命令是務必短期內攻陷台兒莊,所以傾一切力量猛攻禹王山,炮火攻擊猛烈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戰鬥後做過勘察,發現禹王山的高度居然被日軍炮火整整削低了5米,由此可見戰鬥的激烈程度。
滇軍和日軍在禹王山前後激戰8天8夜,日軍每天對禹王山炮擊數千發炮彈,並且做數次衝鋒,卻始終沒有能夠突破滇軍防線。
期間日軍一部一度衝上禹王山頂峰,183師1083團團長楊洪元命令步兵第三連連長率領部隊立即奪回山頂。
連長李佐率領全連286人,以排為單位分三路衝擊日軍占領的山頂。
日軍發現滇軍衝鋒,立即集中輕重機槍向下掃射。
李佐連長率領3排衝在最前麵,不斷有滇軍士兵中彈倒下,但他們仍然拚命衝鋒。李佐連長率領一個班就快要衝到山頂時候,突然一發擲彈筒流彈打過來,炸倒他身邊五六個人。
李佐連長牙咬繼續衝鋒,第三排幾乎全軍覆沒,但沒有一人後撤。他們終於衝到山頂,隨後後續部隊也衝上去,經過激烈戰鬥,全殲山頂日軍。
李佐率領的兩個先頭排130多人傷亡100多人,僅有30多人幸存。
而隨後又有新的噩耗傳來:
團長楊洪元稍後激戰中,被日軍步槍子彈擊中殉國……
……
“讓我心疼的是,一個禹王山,死了那麼多的營長團長啊。”
“彆傷心了。”
“我怎麼能不傷心,不心疼。”孟紹原怔怔的坐在那裡:“按照正常的戰法,高級軍官的傷亡應該最小,可是我現在接到的前線戰報,全都是營長殉國、團長殉國。再這麼打下去,滇軍60軍營團級乾部都要死光了啊。可他們沒辦法,真的沒有辦法。”
孟紹原看了看自己的媳婦:
“我在上海抓了幾個特務,破獲了幾起案子,就被人到處說了不起,可和這些前線的將士比起來,我他媽的算個屁!不,我連個屁都不是,我怎麼還有臉在家裡休息?”
孟紹原一口一個“他媽的”,一口一個“屁”,蔡雪菲和祝燕妮卻一點都不覺得自己的男人粗俗。
“去吧。”蔡雪菲握住了自己男人的手:“做你想做的事情去,家裡,有我們,彆管了!”
……
(昨天,父親走了,蜘蛛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準確的病因一直沒有查明,非常時期,最好的醫生都去抗擊疫情了,包括什麼呼吸檢測之類的都不能做,否則會封掉整個病區。走的前一天晚上,醫生告訴我老爺子身體裡有一種超級病菌,對幾乎所有的藥物都有耐藥性,雖然不是特彆滿意這種解釋,但我能理解,我,也不悔。
老爺子活著的時候一直都很幽默,,也許,老天爺準備給老爺子平凡的一生,來上一段不平凡的結局。或許,我應該在老爺子的墓碑上寫:
“我,超級病菌攜帶者!”
再見,老爺子。下輩子,我還讓你用皮帶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