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紹原,謝寒雨到現在還沒來,我有一些擔心,你是不是派人去看一下?”
電話那頭的蔡雪菲,聲音聽著明顯有些焦慮。
孟紹原調整了一下情緒:“沒事的,可能什麼事情耽擱了,小女孩嘛,有的時候貪玩,好的,好的,我一會派人去找一找。”
“那你可一定放在心上啊。”
電話掛斷了。
孟紹原掏出煙盒,拿出煙,卻並沒有點上。
謝寒雨找到了。
可是她已經死了。
而且是慘死。
孟紹原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把這個噩耗告訴給自己的妻子聽。
她一定接受不了的。
孟紹原已經秘密調動了一批人手,由保羅直接指揮。
越快破案,越能告慰謝寒雨的在天之靈。
她的屍體,現在還存放在那呢。
“孟主任,青皮阿七帶來了。”
一個看起來挺威猛的男人被吳靜怡帶進了孟紹原的辦公室。
這個青皮阿七,是上海“撈光黨”的。
所謂的“撈光黨”,說白了就是專門綁架那些小孩的人販子。
這些最是可惡,在上海幫派組織裡的名聲也非常的不好。
如果換在平時,孟紹原是絕對不願意接觸這些人的。
可現在為了謝寒雨,孟紹原也忍了:
“你是青皮阿七?”
“是我,是我。”
“你知道我是誰?”
“知道,知道,您是孟老板。”
孟紹原冷冷地說道:“既然知道我是誰,我問你什麼,你就回答什麼,有一句假話,今天你就不要活著離開這裡了。”
“是的,是的,孟老板,我絕對不敢說假話。”
“最近你們綁架了多少的孩子?”
“孟老板,天地良心,我都很久沒有做了啊。”
“放屁!”孟紹原一拍桌子:“你他媽的就是做這個的,會金盤洗手不做?”
“真的啊。”
青皮阿七急忙叫屈:“這一打仗,生意可就難做了啊。去年10月,我們偷了……”
“綁架!”
“是,是,綁架了四個孩子,按照過去的辦法,運到北方去賣,然後再從北方綁架幾個孩子,運到上海來賣。可您猜怎麼著?一路上提心吊膽的生怕遇到日本人不說,我們一到那裡,好家夥,到處都是難民。”
青皮阿七哭喪著臉:“哪都能看到賣孩子的,價錢他媽的都特彆的低,有的甚至隻要換口吃的,能讓孩子活下去就行。我們綁的,都是七八歲的孩子,乾不了重活,又懂事了,還養不熟,賣給誰啊?全都砸在手裡了。”
說完,還生怕孟紹原不信似的:“我和您發誓,要有一句假話,讓我天打五雷轟。我現在手下很多兄弟都轉行了啊。”
沒有在說假話。
目前的實情的確如此,而且孟紹原一直都在仔細觀察著青皮阿七。
“青皮阿七,你現在雖然做不了生意了,可是壞事做儘啊。”孟紹原緩緩地說道:“我這個人,平時最痛恨人販子,你走進我這裡算是你流年不利。”
“長官饒命,長官饒命。”
青皮阿七的汗都下來了。
“饒你?也可以。”孟紹原冷笑一聲:“現在有個讓你贖罪保命的機會,就看你自己能不能夠抓住了。”
“長官請說,我知道的一定不敢隱瞞。”
“有個小女孩遇害了,大概是昨天晚上的事情,你有沒有這方麵的線索?”
“小女孩?多大?哪裡人?”
“十一歲,鎮江人,一路乞討到上海的。”
“叫花子?”
青皮阿七皺了一下眉頭:“叫花子有他們自己的幫派,就是丐幫。我們和丐幫素來井水不犯河水,要不然惹上了那群叫花子一身的腥。可還是那句話,一打仗,到處都是叫花子,丐幫的也顧不了那麼多了。十一歲的小女孩?不好查。
彆說現在了,我們過去也不會對叫花子下手的,放著丐幫不說,那些小叫花子臟兮兮的,一身的虱子,沒準身上還有病,根本沒辦法出手啊。綁了,還得養上幾個月,代價太大了,我可以保證,這絕對不是我的人做的,這世道沒人做虧本的買賣……”
說到這裡,一怔:“等等,等等,我好像想到什麼了。前兩天,對,就是前兩天,我以前的一個兄弟,叫禿子劉的,找我一起喝酒,喝到一半,閒聊的時候說起,有人托她找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要瘦一點,最好是沒家人的。”
孟紹原精神一振:“說下去。”
“我當時就對他說,這事有什麼難辦的,大街上到處都能找到。後來具體怎麼樣了,我還真不清楚。”
“禿子劉呢?現在在哪裡?”
“這您還真問住我了。”青皮阿七一臉難色:“這個禿子劉,是個爛賭鬼,住的宅子都被他輸掉了,平時也沒個準地。都是他來找我。啊,要真想找到這個人,您得去新閘路一帶的賭場裡去找,他平時最愛在那個地界出沒,沒準能夠找到。”
孟紹原在那略一沉吟:“我給你幾個人,能不能找到禿子劉?”
“能。”青皮阿七爽快地說道:“這小子隻要身上一有閒錢就去賭場,那天來的時候,還是他買的酒菜,沒準身上有錢,隻要沒輸光就能找到。”
“吳助理,帶他出去,給他派兩個人。”
“是。”
吳靜怡很快把青皮阿七帶了出去。
禿子劉?
有人找十歲左右的小女孩?
這些線索,和謝寒雨遇害已經漸漸的聯係到了一起。
在那裡想了沒有多少時候,吳靜怡再次帶著沈力和保羅進來了。
“孟主任。”沈力張嘴就說道:“我們去六合路那裡找到了您說的那個老乞丐,嚇唬了他一下,老乞丐才願意配合,按照他的口供,謝寒雨當天並沒有回去。至於去了哪裡他也不清楚,叫花子,到哪有可以住。”
老乞丐的那條線索看樣子是斷了。
“你那裡呢?”孟紹原的目光落到了保羅的身上。
“我先是仔細查看了那條麻袋。”保羅立刻回答道:“根據裡麵的殘留物,這口麻袋之前應該是用來裝噴霧器的藥片的。在公共租界賣噴霧器藥片的,一共隻有幾家,全都是外國人開辦的。如果按照距離的遠近來說,很有可能是位於愚園路的‘安寺工業株式會社’。”
安生工業株式會社?
日本人?
怎麼這起案子又牽扯到了日本人了?
“繼續說下去。”
“是。”
保羅繼續接著說道:“而且我還發現了一條非常重要的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