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昨天,孟紹原接連去了莊坊鬥、路會勤和施淮喜那裡。”
“然後呢?”
“然後他和祝燕妮一起去吃了麵,接著……接著……”
“接著什麼?說?”
“他們就去了一家旅館,到天亮的時候都沒出來。”
“荒唐。”
戴笠想罵,可又罵不出來。
這就是孟紹原。
想做什麼就做什麼的孟紹原!
之前在武漢時候,為了女人的事,差點被活埋了。
可現在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還敢和女特務瞎搞胡搞?
“我早晚真槍斃了他。不行,看看有什麼條例可以處罰他!”
戴笠憋了好久,才憋出了這麼一句話。
“報告!”
毛人鳳走了進來:“孟紹原剛才動用了祝燕妮帶來的兩個中隊,密捕了莊坊鬥的勤雜工、路會勤的管家,和施淮喜的副官。”
一瞬間,戴笠的嘴角閃過了一絲笑意:“我就說這小子有辦法,看看,一天的時間,他就抓到人了……嗯,怎麼都是勤雜工、管家、副官?那些嫌疑名單上的人一個沒有?這小子會不會弄錯了啊?不會的,這小子有的是辦法。”
那個助理小秘書剛跟戴笠沒有多久,抽空傻愣愣地說道:“戴先生,我找到了處罰孟紹原的條例了……”
“處罰?處罰誰?為什麼要處罰孟紹原?”戴笠一瞪眼睛:“豈有此理,現在是破案的關鍵時刻,你居然要處罰他?我看你是昏了頭了!”
小秘書那叫一個委屈,明明是你剛才要處罰孟紹原的啊?
毛人鳳趕緊打斷了他:“莊坊鬥和施淮喜那裡,我都親自打電話去打過招呼了,兩個人也都很配合,就是路會勤那裡……”
“不管那個老東西。”戴笠不屑一顧:“委座來徐州,親自登門拜訪,那是因為徐州大戰,需要這些老東西出來穩定一下民心,他還真把自己當號人物了。不對啊,路會勤雖然是嫌疑名單上的,可按理說他的嫌疑最小,他怎麼……”
說到這裡,戴笠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沒準孟紹原抓住了那個管家的什麼把柄,想借機勒索一筆,這小子,從來不肯空手而歸。”
“要不要點一下他?”
“算了,算了。”戴笠擺了擺手:“這個小王八蛋你不給他點好處,他會肯安心幫你辦事?隨他去,隨他去。”
……
“毛秘書,,毛秘書。”
那個助理秘書急匆匆的跟了出來:“我新來沒多久,有些不明白的事情要多向您請教一下。”
“你說的是孟紹原吧?”毛人鳳微微一笑:“小馬啊,這孟紹原被戴先生槍斃過,活埋過,什麼沒有經曆過?咱們上上下下,誰不怕戴先生?可偏偏就有這麼一號主,在戴先生麵前依舊可以嬉皮笑臉,戴先生呢,還特彆喜歡他。”
“您說的就是孟紹原?”
“小馬,記得我的話,以後戴先生再說要處罰孟紹原,你隻當沒有聽到,最多敷衍一下,你要是當真了,戴先生沒準事後會遷怒於你。再說了,就算是戴先生不追究你,以孟紹原那種潑皮無賴的性格,得罪了他,他和你沒完沒了!”
……
孟紹原伸了一個懶腰。
“我是憲兵副司令施淮喜施長官的副官潘畢全,你們沒有資格把我帶到這裡來!”坐在那裡,潘畢全大聲說道。
“冷靜,冷靜。”孟紹原笑了一下說道:“潘副官,我們把你請到這裡來,那是經過施長官批準的,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有點小事情想請你協助調查一下。”
潘畢全心中稍安:“什麼小事情?”
“就是你什麼時候成為日本人間諜的事。”
“什麼?”
潘畢全都不知道說什麼才好了。
你什麼時候成為日本人間諜的事?
“長官,請不要和我開這樣的玩笑,這不是小事,這是要掉腦袋的。”潘畢全的聲音不由自主的抬高了:“我跟了施長官三年,整整三年。我的為人,施長官最知道,我不可能是日本人的間諜。我問心無愧,我的為……”
“成了,潘副官。”孟紹原打斷了他的話:“是不是間諜,不是聲音大了就作數的。我呢,時間緊,沒工夫和你繞圈子。我和施長官談話,十五分鐘,你一共進來五次,我特意詢問了下,哨兵每三分鐘巡邏到那裡一次,這說明了什麼?
你一直都在門口偷聽我們說話,哨兵一旦出現,你立刻會裝作彙報工作,光明正大的推門而進。你的辦公室距離施長官的辦公室,步行需要三十秒時間,你很擔心漏聽了什麼。所以你必須要一直都在門口,而且,還需要給自己找到一個合適的借口。”
“這算什麼?”潘畢全冷笑一聲:“我找長官彙報工作,雖然次數頻繁了一些,可這也能成為我是間諜的證據?長官,這麼給人定罪未免太兒戲了一些吧?”
“是啊,你說的有道理。”孟紹原不慌不忙地說道:“你一共進門彙報了五次,第一次,是憲兵隊的一個排長搶了彆人東西……第二次……第五次,是盜竊搶劫案的增多……這是一個憲兵副司令應該管的事情嗎?你跟了施長官三年,難道連這點都不知道?
一個排長違反軍紀,讓副司令去處理?你腦子進水了?警察應該負責的案件,讓副司令去乾涉?你五次進來彙報,沒有一次是重要事情。你第二次進來彙報的時候,我就覺得奇怪了,所以我特彆注意了一下,尤其是你的文件夾。
你的文件夾裡,一共有七八份文件,而隨後你三次進來,依舊還是那麼多的文件。這些文件是你早就準備好的吧?”
這家夥已經開始露出緊張不安的情緒了。
孟紹原仔細的觀察著:“知道我為什麼那麼順利就逮捕了你?因為我和施長官又秘密溝通了一次,我一說,他也覺得有問題,隻是當時沒有察覺到。他同意我把你帶回來問話,並且授權於我,必要時刻,可以對你使出一切必要手段。”
潘畢全的右手抓住了大腿部位的褲子,而且非常用力。
差不多了。
“來人!”孟紹原把一直在門口等著的許諸叫了進來:“帶潘副官去問話。我不想知道過程,我隻要知道結果。屈打成招我也不在乎。”
“是!”許諸麵無表情:“潘副官,請吧。”
……
幫莊坊鬥打掃辦公室衛生的叫韓定根,五十多數,看起來老老實實的,一進來,就規規矩矩的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演過了。”孟紹原開口卻這麼說道:“你就是一個打掃衛生的勤雜工,被帶到這裡,居然一點都不害怕?這不符合你人物的設定!”
“長官。”韓定根看著一副怯生生的樣子:“我害怕啊,怕的要死,可我這人天生就這個樣子。”
“我,是嗎?”孟紹原點著了一根煙:“小祝,把東西給他看看。”
一張紙被送到了韓定根的手裡。
“看得懂嗎?”
“長官,這啥呀?鬼畫符似的,我也認得幾個字,可這上麵的我一個都不認識啊。”
“這叫速記。”
孟紹原淡淡地說道:“王怡速記,我專門請莊秘書長寫的,你看不懂?我翻譯給你聽,上麵寫的是‘韓定根,你這個王八蛋’……等等。”
孟紹原忽然笑了:“剛才你的左麵嘴角撇動一下,是在我說‘韓定根,你這個王八蛋’這句話的時候,因為你知道,紙上寫的根本不是這句話,寫的明明是‘徐州大戰,軍民努力’。”
“長官,您冤枉我了,我真的看不懂啊。”
“瞧,你在說這句話的時候,雙手還有幾個動作,似乎是想要加重語氣,可你左手一直靠在胸口位置,這是防禦性的動作。你在想方設法的保護自己,可你已經慌了。”
孟紹原緩緩說道:“韓定根,不要和我說謊,沒人可以在我麵前說謊。還有一個嫌疑人,我估計你也認識,潘畢全,他住在宿舍裡,我雖然派人去搜了,但應該收獲不大。可你家裡呢?我想等到我的人回來,一定會大有收獲的吧?”
韓定根之前看起來鎮定自若的麵孔終於變了……
……
“孟主任,在韓定根家裡搜到的,好家夥,藏得真嚴實,費了好大的力氣,才發現了他藏東西的地方。”
一部電台,一把手槍,兩條小黃魚,徐州憲兵司令部簽發的特彆通行證。
一個厚厚的信封。
打開來,裡麵一半,是拚湊起來,原本已經被撕碎的碎紙片,另外一半,則是根據拚湊好的碎紙片翻譯出來的速記內容。
“電台,手槍,金條,通行證,準備的很充分啊。”孟紹原的目光從這些東西上麵掃過:“要把撕得粉碎的文件拚湊起來,反正我是沒有那麼大的耐心。瞧瞧,你一個打掃衛生的,還懂得速記啊?不得了,不得了。”
韓定根一聲不吭。
孟紹原歎息一聲:“你是個人才啊,可惜啊。現在你要麼老實的交代出來,免得受到皮肉之苦,要麼,我隻能給你用刑了,但我不想啊,咱們沒必要費那麼大的手腳是不是?”
韓定根苦笑一聲:“我交代,我都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