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共租界風雲變幻。
軍統特工就好像瘋了一眼,在公共租界展開了最瘋狂的刺殺行動。
幾乎每天都有日本特務和漢奸遭到暗殺。
而且這種暗殺毫無針對性,唯一的共同點似乎找來找去隻有一個:
有名。
越是有名的越容易遭到追殺。
就連日本上海機關機關長鬆本仁繼都接連遭遇到了兩次暗殺。
儘管沒有成功,但卻還是把他驚出了一身冷汗。
這些軍統的,難道都瘋了嗎?
孟紹原?廖宇亭?
無論從哪個角度考慮,似乎都隻有這兩個人的恩怨才會造成目前的局麵。
他很想停止對於孟紹原的懸賞,可惜羽原光一的存在,以及他身後土肥原賢二的勢力,讓鬆本仁繼有些無可奈何。
亂吧,等到上海徹底的亂了,看看誰能夠收拾這份殘局……
……
“很感謝,羽原先生。”
廖宇亭穿著馬甲,打著領帶,倒了兩杯酒,遞了一杯給羽原光一:“如果不是你竭力堅持,也許這個計劃就要失敗了。”
羽原光一還是第一次來到廖宇亭的住處。
這裡是地下室,上麵,是個雜貨鋪子。
地下室被改造過,地上鋪的是美國進口的地毯,一側有個酒櫃,上麵放了各式各樣的酒,甚至連通風口都做好了。
廖宇亭發現羽原光一正在觀察自己的住處:“這是我在上海八個據點其中的一個。上麵雜貨鋪的老板,我救過他的命,那以後,我就讓他在這裡開了一個雜貨鋪,一開就是八年,他平時沒有彆的工作,就是幫我看好這裡,隨時等待我的到來。”
羽原光一又學習到了。
一個人八年來唯一的任務就是幫人看好藏身點,那麼沒有人會懷疑到他的。
土肥原將軍既然把廖宇亭派到了上海,很顯然是經過深思熟慮的,希望自己在鬆本機關長麵前的力爭是正確的。
“廖先生,我很佩服你。”羽原光一喝了口酒:“不管這個計劃最終會形成什麼樣的結果,我都堅信,這已經給孟紹原造成了很大的困擾。”
“放心吧,我還有一個殺招。”廖宇亭微微笑著:“我做的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最後的致命一擊!”
現在,彭碧蘭應該已經得到了孟紹原的信任。
儘管自己的女人,和另一個男人在床上……這讓廖宇亭一想到就覺得心裡有一堆螞蟻在那亂爬,可是,隻要能夠殺死孟紹原,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都是值得的!
羽原光一並沒有問他這最後的殺招是什麼。
因為他很清楚,有些事情不必問的那麼清楚。
他今天來,為的是另外一件事:“廖先生,你了解苗成方這個人嗎?”
“苗成方?”廖宇亭皺了一下眉頭:“不是特彆清楚,他過去是中調科的,之前的名字也並不叫苗成方。這個人的資格比較老,後來忽然從中調科出來了。具體為什麼,我也不是特彆清楚。羽原先生,為什麼要問起他?”
“我覺得這個人很有趣。”羽原光一沉吟著說道:“從他的資曆來看,沒有任何問題,他是大日本帝國在支那一個非常資深的潛伏間諜,而且受藤原歸川將軍直接指揮。藤原將軍看中的人,不會有問題的,可我總是覺得這個人有意思。”
廖宇亭似乎聽出了什麼:“你所謂的有意思,說的具體一點。”
“瞧,很多事情,他的立場是站在大日本帝國角度的。”羽原光一組織了一下詞彙:“可他提出的方案,似乎對軍統更加有利一些。但是,他的措詞裡你找不到任何的破綻……我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我就是覺得對這個人,有些好奇。”
“我說過,我並不了解苗成方。”廖宇亭淡淡地說道:“你對他也僅僅隻是好奇,藤原將軍是日本的貴族,即便是土肥原將軍,對他也是非常尊敬的。他的人,你僅僅隻能懷疑。”
他的話鋒忽然一轉:“一個彆有用心的人,如果帶著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即便他把自己隱藏得再深,也早晚都會露出破綻的。”
羽原光一緩緩點頭:“我想,在未來的一段時間裡我會特彆注意這個人的……”
……
“苗先生,請喝茶。”
鬆本仁繼對於自己的茶道還是非常自信的:“這段時間,上海發生了很多事情,看起來似乎都是針對廖宇亭的。”
“我對這個人並不信任。”苗成方品了一口茶,讚不絕口:“機關長閣下,你的茶道又進步了……廖宇亭到達上海之後,並沒有第一時間來報道,而且我可以確定,他並不是真正的看中了那五百萬日元的懸賞……時間上太巧合了,他應該隻是利用了這個契機……
機關長閣下,一個優秀的情報員,對於紀律的服從是第一位的,而廖宇亭在上海展開的任何行動,從來都沒有彙報過,相反,他的所謂計劃,還給我們造成了極大的損失,尤其是最近一段時間,軍統的那些人簡直是瘋了,到處在那進行毫無目的的刺殺。”
這也是鬆本仁繼最惱怒的地方。
他是上海機關的代理機關長,最重要的任務就是穩定局勢,而不是陷入到現在亂七八糟的局麵中去。
“暫時把這件事情放一放吧,苗先生。”鬆本仁繼歎了口氣:“我還有更加重要的事情找你商量。南京維新政府成立在即,華北方麵,也派了一些要員參加,並且商量南北全麵合作的可能性。而吉川貞佐將軍,也派了他的弟弟吉川五門參加。”
“吉川貞佐?”
“是的,他是華北五省特務機關機關長。”鬆本仁繼神色肅穆:“他的手裡掌握著很大的權利,更加重要的是,他是天皇陛下的外甥。”
天皇陛下的外甥?
苗成方心裡一動:“那麼這麼說,吉川五門也是天皇陛下的外甥?”
“不,嚴格意義上來說不是這樣的。”鬆本仁繼仔細解釋道:“吉川五門的親生父親是平野宇部,曾經是吉川家的家臣,吉川家為了嘉獎平野家的忠誠,讓他們挑選一個孩子當成吉川家的義子,這就是吉川五門。吉川五門從小就很得到吉川家的喜愛。
尤其是吉川貞佐將軍,從小和吉川五門的關係就相當好,他被調任到支那,也將五門帶在了身邊。而五門也沒有辜負吉川將軍的信任,屢立戰功。甚至可以說,吉川將軍能夠就任華北五省特務機關機關長,五門的功勳,至少占了一半。”
這是一個特殊的情報。
苗成方心裡迅速想到。
“吉川五門這次前來,還有一個特殊的使命。”鬆本仁繼鄭重其事地說道:“在北平、上海、南京方麵相繼被大日本帝國占領後,上級也考慮到進一步加強南北情報方麵的合作。所以吉川五門這次前來,一是為了慶賀南京維新政府成立,爾後會轉道上海,和我們進行會麵,探討南北情報機構,以及下一步的合作可能。”
那麼,這個人就是吉川貞佐的全權代表了。
日本陸軍和海軍存在矛盾,南北情報機構也同樣如此。隻是這種矛盾並沒有表麵化而已。
如果這次吉川五門的到來,讓日本南北情報機構真的全麵展開合作,那麼對於軍統未來的工作是相當不利的。
必須要把這份情報送出去。
“苗先生,吉川五門27號到達南京,29號進入上海,我將全麵負責他的接待工作。”鬆本仁繼神色肅穆:“吉川將軍之前和我專門通過電報,言詞裡還是非常客氣的,說是五門的到來給我們添麻煩了,但是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要照顧好他的弟弟。此外,土肥原將軍也專門來了電報,為的同樣是吉川五門的事情。”
“哦,土肥原將軍都親自出麵了?”苗成方忍不住問了一聲。
“是的。”鬆本仁繼情不自禁的放低了聲音:“根據東京方麵的消息,我們正在籌備一個由陸、海、和外務省聯合組成的‘對華特彆委員會’,以土肥原將軍對於中國的了解,他很有可能會進入這個機構,並且主要負責,你應該了解其中的重要性。”
苗成方在那沉吟了許久:“我明白了,所以你對這一階段軍統的連番刺殺,一直都采取隱忍的態度,你很擔心全麵開戰之後,會影響到我們對於吉川五門的接待工作。”
“是的,必須要讓吉川五門平安到達上海,平安離開上海,在此之前,任何事情都可以暫時的放一放。”鬆本仁繼看起來也有一些無奈:“這是絕密,但我想,以土肥原將軍對於羽原光一的信任,他應該也知道了,他現在如果聰明的話就應該放棄對孟紹原的追殺!”
你錯了。
苗成方在心裡默默的說到。羽原光一的辦法才是最聰明的,隻要持續保持對孟紹原的追殺,甚至不惜和軍統在上海全麵開戰,讓軍統無瑕它事,才能夠更加好的保證吉川五門的安全。
“我會儘全力協助你的,機關長閣下。”苗成方微微一笑:“不過,我想請你給我調一個人回來協助我的工作。”
“你說的是田七?”
“是的,田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