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尼爾的用處被淋漓儘致的表現出來了。
非常輕鬆的就通過了日本人的盤查。
還會再遇到日本軍艦的,不過沒有什麼可以擔心的。
大英帝國的旗幟,有的時候還是能夠派上用場的。
儘管在中國的水麵上,要靠英國人的保護才能正常航行,這看起來有些悲哀。
可是活著,比什麼都好。
“坎布裡亞破浪”號全速航行。
越早離開這裡,越安全。
孟紹原站在甲板上,點著了一根煙。
“你還會付給我更多錢的,孟。”丹尼爾就站在他的身邊:“你需要我的地方越來越多。”
“是啊,我也真的非常無奈。”孟紹原一點都沒有否認這一點:“你的英國人的身份,讓你非常好用。可我真的有些不太甘心。”
“沒有辦法,戰爭逼迫你必須要這麼去做。”丹尼爾聳了聳肩:“我不否認我是個貪心的人,平時,我沒有機會賺到那麼多錢,可是日本人卻給我創造了這個機會。而你呢,你是一個非常聰明的人,但是再聰明的人,在戰爭麵前也都顯得如此渺小。
可你知道萬幸的是什麼嗎?萬幸的是,我這個人雖然貪心,但我充分具備了職業精神,我不管到底是中國人是正義的,還是日本人是正義的,我隻認為錢才是最正義的。你出錢,我辦事,越是危險的事,我越喜歡。”
“丹尼爾,我得問你一件事。”孟紹原特彆認真地說道:“如果有一天,日本人出了一筆錢,記得,是一大筆的錢,讓你出賣我,你會怎麼辦?嘿,我想聽到真話。”
“我會斷然拒絕的。”丹尼爾毫不遲疑地說道:“我不是當著你的麵說這些話,而是很真誠的說的。你可不是我的家人,我對你沒有那麼深厚的感情,我和你之間的關係,更像是合夥人,沒錯,我們一起合夥開了一家公司。
你瞧,什麼是合夥人?我們得一起努力把這個公司經營好,如果有彆的公司來挖角,我跳槽了,其實出賣的是我自身的利益。是的,日本人如果為了對付你,會給我很大的一筆錢,但那隻是眼前利益,而和你合作是長久利益,會一直有源源不斷的回報的。”
孟紹原不知道該苦還是該笑。
丹尼爾卻一點不像是在開玩笑:“你以為我在說假話嗎?不,戰爭現在對中國不利,所以你的價值要更高。”
“為什麼這麼說?”孟紹原好奇了。
丹尼爾在那想了一下:“打個比方,假如你現在價值十萬美元,隨著日本人在戰場上占據著上風,他們對於你的重視度不會那麼高,因為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改變戰局,那麼在這一時期,你的身價就沒有十萬美元了,八萬,也許更低。我出賣了你,可以得到八萬或者略多的一點錢,但是絕對不會超過十萬美元。
但是你和我之間的關係呢?那就不止這些了。正因為現在中國軍隊在戰場上處於下風,你需要我出力,出很大的力,你會不斷的有事情來尋求我的幫助。也許一次你隻能給我一萬美元的報酬,但是從長遠的角度看,我從你身上獲得的回報將遠遠超出十萬美元。先生,我必須要提醒你,這是一筆非常簡單的賬。”
孟紹原聽的瞠目結舌,而且他也算是服了。
一個人能夠憑借自己的本事賺錢,並且有這樣的眼光,不多,你真的得服他。
丹尼爾的解釋卻還沒有結束:“那麼,什麼時候你的身價才會超過十萬美元呢?比如,你憑借你一個人的力量,改變了某場戰役的走勢,並且被日本人知道後,你的身價會迅速上漲,日本人會出一個很高的價格,來購買你的腦袋。”
孟紹原微微點頭:“那麼到了那個時候,你會出賣我嗎?”
“還是不會,而且我的理由也很充分。”丹尼爾微笑著說道:“因為到了那個時候,你會更加的需要我,我能夠從你身上賺到更多的錢。比如,日本人找到我,願意出二十萬美元購買你的腦袋,而我則可以把這份重要的情報以更高的價格賣給你,並且提供給你保護。”
“你他媽的真是無恥。”孟紹原歎息一聲:“可我他媽的喜歡你。真的。你看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無恥,總比那些滿口仁義道德,暗地裡男盜女娼的家夥要好的多了。”
和這樣的做生意比較爽快,他們之間的關係無非就是一個字:
錢!
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錢來解決,拋去一切的繁文縟節,爽爽快快的商定好一個價格,然後給錢辦事。
省心。
丹尼爾這個人以後不但要用,而且一定要重用。
汽笛響了起來,到開飯的時間了。
“走吧,丹尼爾,去看看,我花了五千美元的飯菜,是什麼樣的。”
英國人拿了錢,辦事還是比較認真的。
雖然談不上什麼精美的菜肴,但起麼能夠讓人吃飽。
麵包、牛奶都有,甚至還有餐後水果。
現在他們是在逃亡,可不是要去哪個大飯店享受。
“孟長官。”
貨艙裡都是人,每個人都在默默的吃著分發到的食物。
味道不是很好聞,但都是可以忍受的。
活著,比什麼都好。
看到孟紹原進來了,南京商會的會長曾簡平帶著幾個人迎了上來:“太謝謝了,真的太謝謝了,你把我們帶離了南京。”
“現在危險還沒有解除。”孟紹原卻並不覺得輕鬆:“就在剛才,我們還遇到了日本人登船檢查。所以你們必須待在這裡。等到過了日本人控製的水域,我會安排你們輪流到甲板上去曬曬太陽的。”
“好的,好的。”曾簡平一迭聲的答應:“孟長官,我們還有一個小小的要求。”
“請說,在我能力範圍之內我會儘量滿足你們的。”
曾簡平看起來有些尷尬,但還是鼓足勇氣說道:“那麼多人,我知道您已經儘力安排了,而且保證了我們的吃喝。不過,我們不是特彆習慣吃這些。”
雖然說得吞吞吐吐的,可還是能夠明白,嫌吃的不好。
你奶奶的,有口吃的就不錯了,怎麼還沒有脫離險境就想著吃好住好了?
曾簡平擔心引起對方不滿,急忙解釋道:“也不是所有人都這樣,一共就幾個人,你看能不能幫我們改善一下夥食?”
孟紹原心裡罵了幾聲,你們也得虧是離開南京了,留在南京試試看?到時候給你們吃樹皮草根你們都願意。
成啊,既然你們提出了這樣的要求,那也就彆怪你家孟紹原心黑了。
孟紹原略一沉吟:“在船上,倒是有船長餐,不過你也知道,定量是有限的。”
“我明白,我明白。”曾簡平急忙說道:“我們願意另外加錢,非常時期,又是在船上,多加一些也是無妨的。”
有錢就是好啊。那也不用和你們客氣了。
孟紹原在心裡盤算了一下:“你們瞧,如果確保有肉,一餐一個人我想怎麼著也得十美元。”
“好!”曾簡平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我們一共有十二個人,想要另外加餐。我們這次出來,身上帶了一些美元,全部現金結算。”
我這價格是不是開低了?可能二三十美元他們也能答應?
算了,蒼蠅也是肉,這一路上,能夠賺他們錢的地方多著呢。孟紹原也不和他們客氣:“這頓你們就湊合一些,等到晚餐時候,我會讓船長安排好的。”
“多謝多謝。”
謝你妹。
孟紹原嘀咕著來到了船長專用餐廳。
“嘿,孟,就等你了,可以吃飯了。”
席勒船長熱情的招呼著。
吃的是牛排,專用的刀叉一應俱全。
就和丹尼爾一樣,現在的孟紹原,在席勒船長的眼裡就是財神爺。
“長官,您的餐巾。”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響起。
那個被父母央求著送上船的女孩子。
她叫蘇瑤,十六歲,父母都是教師。
一上了船,蘇瑤知道孟紹原是自己的恩人,因此居然主動負責照顧起了孟紹原。
彆說,做什麼事情都是有板有眼,根本不用孟紹原來操心。
“丹尼爾,請把胡椒粉遞給我。”席勒船長開口說道。
蘇瑤立刻拿起了胡椒粉,放到了席勒船長的麵前。
孟紹原立刻問道:“你懂英語?”
“長官,我學過。”蘇瑤小心的回答道:“我的父親懂英語,是他教給我的。”
“哦,你父親是英語教師?”
“不是的,我父親曾經在外交部工作過,擔任的是英語翻譯。”
“那挺好的啊,怎麼放著翻譯不做,跑去當教師了?”
蘇瑤遲疑了一下:“我父親常說,在中國辦外交是頂頂難辦的,時常要看外國人的臉色做事,做著憋屈,所以他乾脆辭去了翻譯的工作。”
孟紹原緩緩點頭:“這些話當著我說就行了,外人麵前千萬不可提起。什麼在中國辦外交難,可彆有用心的人聽到了會大做文章的。”
“長官,我知道了,我錯了,以後再也不敢這樣了。”
“以後彆叫什麼長官了,叫我孟紹原就行了。”
孟紹原覺得,把這個蘇瑤留在身邊或許將來還是可以派上一些用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