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一個接著一個。
孟紹原根本就來不及喘口氣。
年才剛過,就又要直奔武漢。
而且,是一個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
刺殺“雌蜂”會比較簡單一些。
畢竟,他的全部情報,他現在的身份,以及他在漢口日租界的落腳點孟紹原都掌握了。
猝不及防的進行刺殺,“雌蜂”一定不會防備的。
可是,孟紹原總是覺得,一個付出了那麼多的情報人員,不該死在自己的手裡。
英雄,不該屈辱的死去。
孟紹原覺得,這些潛伏間諜對於國家來說都是英雄!
而且是真正的英雄。
“孟紹原!”
“何廣濤!”
一下火車,何廣濤早在那裡等著了。
看到老同學,兩個人用力擁抱了一下,一分開,何廣濤立刻抱怨起來:“你小子上海跑的那麼勤快,武漢你壓根沒來過,什麼意思?我這裡招待沒有上海好?”
“冤啊,上麵有沒有公務給我。”孟紹原大聲叫冤:“這有公費出差的機會我才能來啊。”
“少來。你小子這次來了,咱們得好好的喝上一頓,館子我都定好了。”何廣濤幫他拿過了行李:“咱們同學之中,就數你升得最快,都副科長了,哎,你可不能忘了兄弟們啊。”
“成了,成了,趕緊的到館子去,我都快餓死了。”
上了何廣濤的車,孟紹原笑著說道:“成啊,陳榮陽那裡開上了車,你也開上了車。”
“這車是公家的,又不是我的。”何廣濤一上車,立刻拿出一份文件:“紹原,想吃飯是吧?先把這份文件給簽了。”
“什麼啊?”
“我們想向上級申請一筆經費,可總是不批。”何廣濤一迭聲的叫苦:“你是在天子腳下的,不知道我們這些外放人的疾苦,你南京不缺經費,可是我們缺啊。
每年的經費倒是沒少過,也沒拖欠過,畢竟漢口站是大站。可最近擴大組織,還要成立武裝彆動隊,這經費一下就吃緊了,捉襟見肘,把我們周站長給愁壞了。
走正常程序,沒兩三個月批不下來。這不,周站長前天找到我,他知道我們是同學,就說能不能找找你的關係,加速一下審批?正好,說曹操曹操到,你居然親自到武漢來了。
彆說了,趕緊的簽字吧,有你孟副科長的簽字,這審批的人一看那,哎,是戴處長身邊的大紅人簽的字,那還不趕緊屁顛顛的給我們批了啊。”
“你這是人讓我徇私舞弊啊。”孟紹原拿過申請翻了翻:“你小子有好處沒有?”
“肯定有啊,我要把這事給辦成了,我們周站長還不得對我另眼相看?咱朝中有人,辦事不難啊。”
“我呢?我有好處沒有?”
“一會兒想吃什麼,隨便你點。”
“你說的啊,到時候彆吃的你心疼。”
孟紹原笑著接過筆,簽下了“同意,優先辦理,呈戴處長閱。孟紹原”幾個字。
這就是當到科級乾部的好處了。
他這個副科長,可不僅僅隻是執行任務那麼簡單,而是手裡真的有權。
並且權利很大。
有他簽字的申請,和沒有他簽字的申請,差彆大了。
更何況戴笠此次派他來武漢執行任務,漢口方麵的申請,那是一定會批準的。
“夠意思,這才是同學嘛。”何廣濤興衝衝的發動了車。
“哎,我特彆交代你的,我這次來武漢,彆和任何人說。”
“放心吧,就我知道你來武漢了。”
“廣濤,明天,你還得來一趟火車站,再幫我接兩個人。都穿灰色的西裝,拎著一個大手提琴的箱子,胸口彆著花,很好認。”
“好。”何廣濤開車的速度很快,不時的按著喇叭驅趕著前麵擋道的人:“怎麼,這次有秘密任務執行?”
看到孟紹原點了點頭,何廣濤根本沒有追問是什麼任務。
這也是他們力行社的規矩。
不許追問任務、目的,隻要全力協助就行。
任何人都不能例外。
車子一直開進了一元路,原來德國租界那裡。
在一家寫著“朝花飯店”牌子的門口停下,帶著孟紹原進去,本來正在櫃台裡的掌櫃的一看到是何廣濤來了,立刻迎了上去:
“哎喲,何老板,雅間給您留好了。”
“劉掌櫃的,今天來的是貴客,給我招待好了。”
“成,成,您放心,您何老板的事情我絕對不敢怠慢。”
何廣濤混得不錯啊。
這掌櫃的不但熱情,而且神色間還帶著幾分畏懼。
想來也是知道何廣濤真實身份的。
進了雅間,掌櫃的賠著笑臉:“您二位坐著,菜一會就上。”
雅間的門關上,孟紹原笑著說道:“可以啊,你小子現在混得不錯,可我看著怎麼和惡霸土匪一樣?”
“誰說的?”何廣濤立刻瞪起了眼睛:“你哪裡看出我像惡霸土匪了?這掌櫃的姓劉,我常來這裡吃飯。年初的時候,他侄子被我們的人抓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和弟兄們起了一些爭執。
我那天來吃飯,看到掌櫃的怏怏不樂,順口問了下什麼事,一聽這,簡單啊,我回去後簡單的審問了下他侄子,沒啥問題,也就把人放了,那以後掌櫃的看到我就和看到親人一樣。”
“還是以權謀私。”孟紹原笑嘻嘻的:“咱這四個同學,看起來真的混得都成,什麼時候有空了,召集大家一起……”
說到這裡,孟紹原也說不下去了。
四個同學再聚到一起,也不知道要到什麼時候了。
到時候,自己是不是還活著,有沒有被日本人的子彈打死還難說的很呢。
有人在外麵敲了敲雅間的門。
“進來。”
掌櫃的親自帶著夥計,把他們的菜和酒送了上來。
接著,又是一臉討好之色:“何老板,您和您朋友慢慢用著,我就在櫃台上,有什麼事你讓夥計來支一聲就行。”
“行啊,辛苦了。”
掌櫃的隨即便又帶著夥計出去,重新關好了門。
“來,紹原,咱們今天好好的喝一頓。”何廣濤給孟紹原倒上了酒:“這從杭州分彆之後,咱們可還一直沒有見過麵,這同學,就得常走動,常聯係,同學間,有的時候比親人還親。”
“喝。”
孟紹原和他碰了一下杯子,一飲而儘:“我這早就想來看你了,可一直抽不出空,這次,我也待不了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