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組長,你想要讓我怎麼做?”
陶振山絕對不是一個笨蛋。
孟紹原幾次三番找到自己,栽贓威脅,絕對是早就有了想要對付自己的心思了。
力行社的這幫人得罪不起,調查科的那些人,一旦看到這本日記,自己必將死無葬身之地,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和這個年輕特務合作,才能求生。
孟紹原笑了一下。
他知道陶振山會向自己妥協的,而且一旦妥協,自己不但有方曼雅可以監視他,還有這本日記當成殺手鐧,不怕他會反悔。
“陶老板。”孟紹原不慌不忙說道:“你是調查科的人,又討好我們力行社的,這首鼠兩端,那可不行。”
“明白,明白。”把柄落在對方手裡,陶振山不再反抗:“請孟組長稍等。”
說完,他便急匆匆去了書房。
回來的時候,手裡拿著紙筆印泥。
在紙上唰唰唰的寫了幾行字,然後按下自己手印。
吹了吹,恭恭敬敬放到孟紹原的麵前:“孟組長,你看看這合適不?”
這也是力行社的一項規矩,這叫“悔過書”,又叫“效忠書”。
一旦寫了這種東西,再想反悔恐怕兩邊都不會容你。
孟紹原接過來看了一下:“陶老板是聰明人,我也不再為難你。兄弟要你做的,第一,一旦徐恩曾回到南京,或者從上海給你傳遞什麼指示,必須第一時間告訴我。”
“是的,是的。”
“第二,還是那個霍鵬。”
陶振山也不知道,霍鵬究竟是什麼地方得罪這位孟組長了。
按照他孟組長的手段,那是妥妥的要趕儘殺絕的啊。
陶振山回答的也不含糊:
“但請孟組長吩咐,孟組長要陶胖子怎麼做,陶胖子絕不敢有二話。”
這家夥為了保住自己,真正是什麼都能做的出來。
“也簡單,等兩天,我要對付他,你自己看著辦吧。”孟紹原淡淡說道。
“明白,明白。”陶振山連連點頭:“胖子有個建議,對付霍鵬這樣的人,要麼不整,要整,就得整死,而且還得整成鐵案,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這家夥狠啊。
孟紹原對他有些另眼相看了。
“胖子再鬥膽,想問一下霍鵬到底怎麼得罪孟組長了。”
孟紹原沉吟了下,大致說了一下。
“原來如此。”
陶振山湊近一些:“霍鵬在規劃局,手裡很有一些權利,因此受賄舞弊,違規審批,在所難免。胖子還知道一件事,他和日本潛野株式會社的關係非常好,潛野會社在南京的經理秋原喜江,和他的關係相當好。”
孟紹原皺了一下眉頭:“這個潛野會社,和日特機關有沒有什麼關係?”
“這倒沒有聽說過。”陶振山在那想了一下:“不過在爭奪南京織布廠的生意上,霍鵬很是幫了一些忙。因此秋原喜江在上海幫他買了一幢法式彆墅,當是感激他。”
“你知道那彆墅在哪裡?”
“不光知道,而且他在那裡還養了一個小老婆,原來是上海的妓女,被霍鵬看中了。你想,他一個小小的規劃局科長,一個月的薪水能有多少?怎麼能夠養得活小老婆?所以這似乎也可以大做文章。”
職場上的人整人,可怕啊。
這陶振山翻臉比翻書還快,為了自保,那是不惜代價的啊。
“知道了,具體證據,你幫我去收集。”孟紹原收好了那張悔過書:“陶老板,我孟紹原這個人,眥睚必報,有恩必報。所以將來何去何從,你自己看著辦吧。”
“明白,明白。”
陶振山倒還真是個明白人。
目前,調查科的勢力,主要在上海,南京地麵上,還是這幫力行社的人說了算。
更加重要的是,孟紹原心狠手辣,為了達到目的,不惜代價,什麼臟事都做的出來。
這樣的人,是最最得罪不起的。
權衡利弊,陶振山還是知道該怎麼做的。
……
陶胖子算是收服了。
有了他當內應,要對付一個霍鵬自然不在話下。
霍鵬一定要死。
得給季一凡和弟兄們一個交代。
還有,要告訴徐恩曾:
我雖然沒本事對付你,但可以對付你的手下。
職場生存法則,要麼成為盟友,要麼成為對手。
抱緊一棵大樹,絕不首鼠兩端。
更何況是像孟紹原這樣來自後世的人?
他知道,戴笠這棵大樹,要倒還早著呢。
在未來的很長一段時間,徐恩曾都是死死的被他壓著。
剛從轎車上下來,就看到祝燕妮已經在那等著了,一看到孟紹原回來:“孟組長,你可算是回來了,趕緊的。”
出什麼大事了?
急匆匆的走進辦公室,就看到一個看起來歲數比孟紹原還小的年輕人直挺挺的在那跪著。
“這誰啊?”孟紹原莫名其妙。
祝燕妮低聲在他耳邊說道:“季一凡的兒子,季雙。”
啊?
孟紹原一怔,也在祝燕妮耳邊低聲說:“我不是讓人幫他找了份工作嗎?還是在美國人的公司裡做事。”
“找了啊,人家根本沒去報道,一大早就來這了,都跪了一個上午了,就說要見到你。”
他們在那接頭接耳,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咳嗽聲。
一回頭,孟紹原和祝燕妮趕緊一個立正:“戴處長。”
戴笠看了看跪在地上的季雙,根本不問怎麼回事:“小孟,出來下。”
孟紹原趕緊跟在他身後走了出去。
“聽說你上午去環亞陶振山家了?”
一到外麵,戴笠就問道。
“是的。”
“解決好了?”
“是的,解決好了。”
戴笠點了點頭:“委員長現在在西安,必須要確保南京治安,南京最近出現了一些風言風語,說委員長要奪張少帥的軍權,去查查,這些謠言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是的,紹原一會就去查。”
戴笠忽然放低了聲音:“小孟,這個力行社,我親自定過規矩,男女同事之間,不得談戀愛,不得發生關係,不得結婚。這個,你和屬下,還是要注意一些影響的。啊,要不然被人檢舉,我這個也不太好處理,畢竟是我規定的。”
什麼啊?
孟紹原冤啊:“戴處長,我沒有啊。”
“還說沒有。”戴笠一瞪眼睛:“剛才你們神態那麼親昵,你當我是瞎子?你要真給我惹出亂子來,彆怪我關你禁閉,撤了你的職。”
嗯,不用掉腦袋?就是關禁閉撤職?那似乎還不錯……
不對啊,自己冤枉啊!
“年輕人嘛,我也理解,肝火旺盛。”戴笠放緩了口氣:“但是前提,一個,不能是同事。第二個,不能是妓女。至於其她的,就算犯了點小錯,我也可以理解。在單位裡,尤其在自己的辦公室裡,不要那麼親熱,不要那麼親熱。”
說完,戴笠就背著手離開了。
冤枉啊!
六月飛雪啊!
孟紹原欲哭無淚。
自己怎麼就搞辦公室戀情了?
那不是在和祝燕妮說季雙的事情嗎?
“戴處長找你什麼事?”
一回辦公室,祝燕妮就問道。
“說要給我成婚,還要我生兩個大胖兒子。”
“啊?”
孟紹原也不管祝燕妮:“季雙,我就是孟紹原。先起來說話。”
“孟組長。”季雙依舊直挺挺的跪在地上。
“說吧,為什麼給你安排工作,你不去上班?”
“回孟組長的話,季雙父親是力行社的,現在遭小人暗害而死,猶如武穆蒙冤……”
武穆蒙冤?
你拿你爹和嶽武穆相提並論?
“風波亭上,滿門儘忠。後來嶽雷掃北,廓清宇宙……”
孟紹原和祝燕妮麵麵相覷,這小子是唱戲的?
還真被他們猜對了,季雙從小就喜歡聽戲,還正經的是個票友。對戲裡唱的那些故事,深信不疑。
“季雙身為人子,若不能為父報仇,有何顏麵存於天地之間?”季雙說話都和唱戲似的:“趙氏托孤,某即趙武,砥礪負重,誓死報仇。懇請孟組長收留,某當如藺相如忠趙,伍子胥效吳,跟隨組長,下為父仇,上為國家……”
人才啊。
要是這一組多了這麼一個唱戲的,那以後倒也不會無聊……
慢著!
孟紹原瞪起了眼睛:“你說什麼?伍子胥效吳?你是伍子胥,我是恩將仇報的吳王夫差?”
呃?
季雙趕緊說道:“某一時口誤而已,孟組長大人大量。”
某你妹!
孟紹原嘀咕一聲:“就算我是夫差,好歹有個西施啊……”
“我啊。”祝燕妮拋個媚眼。
你?
你一邊玩去。
就是因為你,孟少爺才被戴笠給冤枉了。
“成了,成了,起來吧。”孟紹原太了解這些人了,都被戲裡的故事迷惑,你要是不答應他,他真能在這裡跪上一整天。
不過,一組裡有個會演戲的,倒也不錯。
“孟組長,你應允了?”
“應允了,小祝,他暫時在你的二中隊,教他一些基本常識。”
季雙大喜過望,站起來,本想抱拳,一想不對,趕緊又是深深一個鞠躬。
“得了,得了。”
孟紹原正想開口教訓幾句,項守農忽然衝了進來:“孟組長,外麵有人找。”
今天怎麼這麼多事?
孟紹原來到大門口,就看到一個穿著西裝的外國人正在那裡等著,看到孟紹原就問道:
“你就是孟紹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