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金銀行。
橫濱正金銀行成立之初,就具有了半商半官的性質。政府的支持對它的穩步發展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
日本政府在其中占股三分之一,得以從中分紅,而正金銀行也得到了作為日本政府對外貿易法定中介,大宗貨物中轉中樞的地位,獲得了特殊的保護。
1891年5月,正金銀行董事相馬永胤親赴上海考察後,認為有必要在上海開展彙兌業務。1893年5月15日,橫濱正金銀行在上海設立分行。
正金銀行在華的業務最初主要是經營戰爭賠款。《馬關條約》規定中國向日本支付賠款2.3億兩白銀,《辛醜條約》中,日本分得了3479萬兩白銀的賠款,這兩筆巨款日本政府委托正金銀行作為代收行來管理。
而在東北地區,正金銀行的權利大到了不可思議的地步。
所以這個銀行,對於日本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一大早的時候,一輛黑色的轎車就停在了銀行門口。
司機下車,打開後座車門。
一對穿著和服的男女走下了車。
男的嘴唇上留著日本特有的仁丹胡,帶著黑邊圓眼鏡。
女的很漂亮,和大多數的日本女人一樣,站在男人邊上,頭始終都是微微低著的。
一走進銀行,正金銀行上海分行的的經理內田大翔一看這對男人身上和服的麵料,立刻便知道對方一定是有錢人。
和服的麵料有很多種,比較低級的是“銘仙”,最高級的是“縮”。
“縮”是使用天然苧麻紡成的麻織物。由於在紡織後對線進行了搓撚,所以表麵呈細小的波狀褶皺。
日本小千穀地區以生產縮織物而聞名,為了讓布料顯得更晶瑩透明,需要在二月將織好的布料鋪在雪上漂白,俗稱“雪曬”。
能夠穿上這種麵料和服的,非富即貴。
內田大翔立刻親自迎了上去:“先生,歡迎光臨正金銀行,我是內田大翔,這裡的經理。”
對方很傲慢,正眼都不看內田大翔一眼,身邊的司機遞上了一張名片。
內田大翔恭恭敬敬的接過了名片,發現上麵非常簡單,就寫了一個名字:
鬆平駿。
內田大翔大驚失色。
鬆平家的?
那可是日本的貴族姓氏啊,日本皇族姓氏。
這些大貴族的名片,為了彰顯特殊性,往往非常簡單。
隻要這麼一個姓,就足以說明一切了。
“鬆平閣下,失禮了。閣下能夠前來,我應該去門口迎接您的,請原諒我的無禮。”
“這裡不是東京,你們也不是橫濱總行。”鬆平駿的聲音裡帶著幾分傲慢:“一個小小的分行,即便出現了一點差錯,我也不會怪罪你的。”
不光是傲慢,簡直有些無禮。
可是內田大翔一點都不生氣,反而有種自豪感。
有幾個人能夠見到真正的貴族呢?
“鬆平閣下,請您稍等,這裡不是您該待的地方,我立刻去通知石島行長,讓他親自來接待您。”
鬆平駿一句話都沒說。
他的目光迅速的在正金銀行大堂裡閃過。
十幾個個客人正在那裡辦理存取款業務。
和田七的情報一樣,兩個警衛,兩個裝作客人的暗衛。還有四個浪人帶著武士刀坐在那裡。
一看到鬆平大人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四個浪人急忙站了起來,他們甚至都不敢走近打招呼,隻是低著頭肅立在那。
貴族的地位,在日本人的心目中是極其高大的。
孟紹原覺得“鬆平駿”這個名字取的不錯。
當然,身邊他的“夫人”祝燕妮,穿著和服怎麼都覺得彆扭。關鍵是,臉上還撲滿了白-粉。
“司機”袁忠和,他懂幾句簡單的英語和日語。
沒多少時候,就看到內田大翔領著一個穿著西裝的日本人走了出來,一看到孟紹原,那個日本人趕緊也是一個鞠躬:
“鬆平閣下,久等了,我是這裡的行長,正金銀行董事會的董事石島寬,請多關照!”
“我等了你已經有三分鐘了,石島行長。”孟紹原的臉色不太好看:“很少有人能夠讓我等那麼長的時間,這裡究竟不是日本啊。告辭了,石島行長。”
說完,他真的轉身就要離開。
石島寬慌了,趕緊跑到孟紹原的麵前,又是一個鞠躬:“我真是該死,一聽說鬆平閣下來了,我已經用最快的速度出了辦公室。請您千萬不要生氣。無論如何,都請到貴賓接待室吧,我會再次向您賠罪的。”
“不!去你的辦公室。”孟紹原傲慢地說道:“貴賓接待室?來你這裡的有真正的貴賓嗎?你難道把我和那些普通人相提並論嗎?”
“是的,是的,去我的辦公室。”
看到“鬆平閣下”終於不走,石島寬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對於孟紹原來說,這也是一次考試。
山下由梨愛教會了自己的全部,現在,就是考核自己的日語和所有學到的知識是否能夠用在實戰中了。
很不錯,不管是內田大翔還是石島寬都沒有發現任何的破綻,相反,還對自己尊敬的很。
袁忠和留在了大堂裡。
孟紹原一直都在觀察著正金銀行。
外麵是大堂,左側是貴賓室,當中,是一個樓梯。
連接一樓和二樓的,有一道鐵門。
目前雖然是開的,但平時一定是緊鎖的。
內田大翔肯定是有鑰匙的,他需要先打開鐵門,然後再去辦公室彙報。
所以石島寬用了三四分鐘才出現。
這個鐵門是個大問題。
“請,請。”
石島寬把“鬆平駿”夫婦請到了自己的辦公室。
裡麵有兩個歲數不大的年輕人。
一看到鬆平大人進來了,趕緊站了起來,站在那裡大氣都不敢出。
“鬆平閣下,這是我的兒子石島重次,這位,是森田熊也,他的父親,是第二師團的聯隊長。”
這兩個人就是石島重次和森田熊也?
和照片上的有些出入。
孟紹原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和祝燕妮一起坐了下來。
石島寬站在他的麵前,那樣子就好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學生,正準備等著老師的訓斥。
孟紹原正想著怎麼開口,石島寬忽然說道:
“鬆平閣下,前年我在日本的時候,和鬆平家的真央大人,一起進過一次晚餐,那是我一輩子難以忘卻的,請問真央大人現在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