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花多少天時間,官家與書院就幾乎把整個鏡都翻轉了過來,千譎盟的人被逮捕了不少,但沒有捉到什麼高層人士,隻能繼續四處搜尋千譎盟的成員,並下令各地儀鸞司嚴厲打擊千譎盟。
同時還讓各地儀鸞司將有關千譎盟的信息收集過來,很快發現,鏡都有數名官員收受了千譎盟的賄賂,給千譎盟提供了庇護。
一番審問之下,那數名級彆不低的官員被直接砍頭,沒收所有財產。
這數名官員包括在洛水鄉給千譎盟提供庇護那個,然後與之有關聯的陳記米行也被查封。
一群替陳記米行做工的苦力們都是哀歎連連,但這是官家以謀反之罪查封的陳記米行,誰也不敢阻攔。
苦力們隻能站著看熱鬨。
“聽說陳老爺一家都被官家派人捉起來了,但是陳老爺不知所終了。”有一個苦力抱著雙臂,看著官家的捕快在陳記米行一家米店貼封條。
“陳老爺平時對我們挺好的,他怎麼就成反賊了呢?”有一個苦力歎氣道。
“知人知麵不知心,官家總不會冤枉他的。”又有苦力冷笑道。
“說的也是,陳老爺估計是提前得到風聲跑了,隻是這也太狠了,連他的家人都拋下了。”有人搖頭道。
眾人紛紛議論,被喚為老燕的高大苦力隻是默默看著,沒有說話。
一群苦力說了一會,就各自散去,陳記米行被封了,但他們高大力氣也大,不愁找不到活乾。
老燕更是如此,他與苦力們很快就找到了活,就埋頭乾活,有人與他說話,才應幾句。
等卸了幾車貨,到了中午,領了結算錢,下午一般沒有多少糧車過來,大多數苦力就沒有再留在包子坊,而是說笑著,各自去做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們這些苦力有的會回家,有的會繼續去做其他力氣活,當然也有無家無室的快樂去了。
苦力們都知道老燕下工後,一般哪裡都不會去,而是回臭蟲坊一個人待著。
臭蟲坊據說還有一個高雅的名字,但這裡是鏡都底層百姓居住地,又能高雅到哪裡去?
因為房屋密集,地形有些背風,風吹不到,有些地方確實臭氣熏天,讓人就此止步,這也是臭蟲坊的由來,長此以往,官家就默認了這個坊名。
這裡的小巷千回百轉,就似一個大型迷宮,要不是熟悉的人,鑽進去了,很難可以尋到路出來。
臭蟲坊居住著不少似老燕這樣的外來人,他在巷子內左轉右轉,很快回到了那有些破爛的房屋,進去之後,伸手不見五指。
但就是這樣的房子,因為鏡都最近出現的大事,也有人來搜過他的房子,詢問過他的身份。
他點燃了一盞油燈,微弱燈火照亮了昏暗的房子,屋內隻有一張床,一張木桌,一張凳子。
他打開了一扇門,一股臭氣撲麵而來,還有嗡嗡的蒼蠅聲,這是一個茅廁。
租下的房子就是由臥室與茅廁組成。
他躬身,將茅廁的木板條一條條拆開,那股臭氣越來越濃,木板下的梁條上掛著一個人。
陳記米行那位失蹤的陳老爺,陳熊誌。
他單手就把人提了上來,從茅廁走了出來,他又翻出了一瓶藥液,放在了已經被熏暈的那位陳熊誌鼻子邊。
陳熊誌嗅到辛辣的氣息,他立刻醒了過來,大口喘氣。
老燕一直盯著他,過了一會才道:“你說的那個官被官家砍頭了。”
陳熊誌臉上露出深深的懼意,他還是一聲不吭,他不是武者,也因此身份更隱蔽,不會有人懷疑他,他一直替組織輸送大量的財物。
組織執行計劃,也通知他要離開,本來一時半會查不到他身上,他隻是搬空了家裡的財物,按照組織所說,連家人都拋棄掉,準備逃離鏡都,隻是他沒有想到一個不慎會落在老燕的手中。
一想到這裡,他那張有些胖的臉就抖了抖,他平時身邊都不知有多少武者護衛,但逃離時一個都不敢說,組織那邊也沒有想到他會有危險。
“他死了,那你大仇得報了,你放了我,我可以給你一筆你永遠花不完的財物。”陳熊誌想了一會說:“你不用擔心我會報複你,我可以立下鬼誓。”
他又不是修士,想解開立下的鬼誓,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不要錢。”老燕道:“我想知道你們組織的所有事情,你說我就放了你。”
“這不可能,我立過秘術誓言,組織的事情,我不能告訴你。”陳熊誌搖頭道:“我跟你說那個官的事情,也是因為他不是我們組織的人。”
“那你就沒有價值了。”老燕道。
陳熊誌渾身顫栗了一下,他急聲道:“你這樣做是為了什麼?你可知道我們千譎盟有多強嗎?你的實力,根本對付不了千譎盟,我勸你還是不要繼續下去。”
“我能不能對付是我的事。”老燕淡淡道:“你說我大仇得報,那就錯了,那個給你們提供庇護的官充其量隻是個幫凶而已,千譎盟才是凶手。”
“你這瘋子。”陳熊誌覺得有些不可理喻,“我們究竟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你們殺了很多人,其中有很多本來應該是受我保護的人,即使很多人都說我已經儘力了,不是我的責任,但我總是感到這樣不對。”老燕歎了口氣道:“我想替他們做些什麼……我不是來跟你閒聊的。”
“你真的什麼也無法對我說嗎?”老燕臉上露出了殺氣。
陳熊誌知道自己要是什麼也不說,那待會就得沉屍糞坑了,他忙道:“千譎盟的事我真的不能說,我說了也會被誓言殺死,但我知道一件有關千譎盟又不在誓言內的事情可以告訴你。”
“什麼事情?”老燕問。
陳熊誌吞咽了一下口水,“我知道千譎盟的真正主人是誰。”
“以你的層次,你怎麼可能知道?”老燕一臉不信道。
陳熊誌在千譎盟最多就算是中下層,老燕可從來沒有想過陳熊誌會能夠知道這方麵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