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劫過後不足一成……周凡麵露驚色，大魏七道二十一州，疆土遼闊無垠，這樣的國家能活下去的人不足一成，這是多麼觸目驚心的數字。

大劫造成的破壞未免太可怕了。

“能活下來的很少很少……”端木小紅繼續說道：“其實我們大魏還算好的了，相鄰兩國在大劫之後，都會改朝換代。”

“改朝換代……”周凡忍不住道：“那我們為什麼不趁機吞並那兩國？”

“大劫之後哪裡還有人？都是荒涼的地域，自己的國土都沒有人居住，你說的吞並根本就沒有意義。”端木小紅搖頭道：“等我們這裡繁榮起來，那鄰近兩國也會逐漸發展起來。”

“而且有些事情我不能對你細說，以後你就會知道，大魏七道二十一州已經是官家能管理的極限，再多的地方，我們就應付不過來了。”

“大劫造成這麼大的破壞，現在卻很少人知道，是官家有意隱瞞嗎？”周凡想了一下問。

“是。”端木小紅坦誠道：“至少普通人不會知道大劫是千年一次，官家也不允許記載此事，要不然到了我們這個時代，就會引起很大的恐慌。”

“其實就算是從大劫中存活至今的大部分世家，也不清楚大劫是千年一次，大劫發生兩次，他們都隻會以為那是偶然發生的天災，畢竟大魏建朝以來隻發生了兩次。”

“那普通人怎麼可能會知道呢？千年的時間，足以讓所有人忘記那次災難帶來的巨大破壞。”

官家有意隱瞞以及足夠漫長的時間跨度，確實就算是世家也未必能清楚內情，更何況是普通人。

“隻有兩次，你們如何確認會發生第三次？”周凡不解問。

“是大魏經曆了兩次，我們書院曆代聖人都會遊曆各國，去過很遠的國度，有明確的證據證明，千年一次的大劫，至少發生過四次。”端木小紅緩緩道：“大佛寺的古老佛經也記載過大劫的事情。”

“大劫千年一次，從來沒有錯過，隻是準確的時間無法確認，但快了，估計也就是這數年時間。”

“隻有數年時間了嗎？”周凡臉色沉重自言自語：“大先生，沒有人知道這大劫是什麼嗎？”

端木小紅堅定搖頭道：“要是知道，那就不會死這麼多人了，每一次大劫都不一樣，這次的大劫應該也不會一樣，要是知道，我們不會瞞住你們這等層次的人，我們隻能做所有想得到的準備。”

“即使這些準備，未必會有用……”

“那大魏能曆經兩次大劫不倒，是不是有著什麼特彆的手段？”周凡目光閃爍問。

其他兩國都改朝換代了，說明死傷比起大魏要更嚴重，大魏憑什麼能夠曆經兩次不倒？

“因為有大佛寺，因為有我們書院，更因為有李氏皇室。”端木小紅給出了答案。

隻是說得太含糊了，周凡不是很明白，難道這三個勢力的底蘊如此深厚嗎？

“與你說起大劫，是我想問你，如果大劫來了，你會如何做？”

端木小紅的說話打斷了周凡的思緒，周凡抬頭麵露不解道：“大先生為什麼會這樣問？大劫要是來了，當然是想辦法活下來。”

這不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嗎？

“如果你有能拯救整個大魏的能力，恰好需要你犧牲自己的性命才可以做到，你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救大魏嗎？”端木小紅問。

周凡乾笑一聲道：“大先生說笑了，我哪裡可能會有這種能力？”

“我隻是假設，你怕什麼？”端木小紅盯著周凡的臉道。

周凡沉默了一下道：“如果你的妻子與娘掉入了河裡，你隻是一個普通人，你會救哪一個？”

“我沒有妻子。”端木小紅微微一怔道：“不過如果隻是假設，我當然是救自己的娘，百姓孝為先，沒有我娘就沒有我，妻子肯定也會同意我這樣做的，等我侍奉娘到死之後，我會用死來償還妻子。”

“……”周凡：“那我換一換，如果你的老師與娘掉入河裡，我說的那個老師隻是普通人，你也隻是普通人，你會救哪一個？”

周凡換成老師是因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我還是會救自己的娘，要不然我把老師救起來，他會氣得把我打死，他會羞慚有我這樣的不孝之徒，再抹脖子自殺。”端木小紅嚴肅正經道：“我不能對不起老師的言傳身教，隻是老師確實因為我不救他死了，我會承擔起照顧老師的家人或族人的責任……”

周凡啞口無言。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端木小紅又再次追問。

“對於這樣的問題，其實不到最後一步，誰也不知道他會怎樣選……”周凡麵露無奈道：“但要是硬逼我說一個答案，我應該沒有這麼高尚，會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救整個國家。”

“如果我把國家換成你親人呢？”端木小紅緩緩道。

“我想救自己親人並沒有救一國那麼難。”周凡雙眉微挑道：“我願意傾儘一切救自己的親人，包括自己的性命。”

端木小紅沉默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凝視著周凡。

“我這樣說大先生會不會很失望？”周凡打破沉默道，他覺得端木小紅問這樣的問題，應該有考究的意思。

在他想來，要是按照端木小紅的回答應該是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去做這樣的事情。

端木小紅卻是放聲大笑起來，可惜他的笑聲隻有周凡聽得見，他笑道：“老師說他被稱為聖人，但實際上也存有私心，世上沒有真正大公無私的人，是人就會有私心。”

“犧牲值得敬佩歌頌，但彆人選擇活下來，又有什麼錯？”

“即使那人活下來，會害得很多人死去嗎？”周凡忍不住道。

“為什麼要說害？他們又不是你殺死的。”端木小紅嚴肅道：“世上每天都有很多人死去，又有多少人願意用自己的性命去換一個陌生人活下來？”

“我們書院提倡仁義禮信，但從來沒有要求弟子必須犧牲自己的性命去換彆人活下來，願不願意做，值不值得做，看你自己的心。”

“大先生，你為什麼要問我這樣的問題？”周凡苦笑一聲道，他不是很喜歡聽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