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細雨帶著寒氣,絲絲縷縷的雨霧,如煙如雲彌漫著整個大地。
周凡隨手一刀把石坑上突然爬出來攻擊他的怪譎殺掉,繼續前行。
百阬之地有些坑是相互連著的,有些坑卻是獨自一個,相隔甚遠。
被周凡甩在身後的那個石坑就是獨自一個,他的視野之內並沒有看到任何的人影。
但這並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百阬之地即使生活著各種罪犯匪徒,但相比起遼闊的紅土大地,這點人數還是少得可憐。
他取出了事先儀鸞司給他準備的地圖,地圖很粗糙,這是以前儀鸞司的武者們進入百阬之地執行任務所繪製,標注著百阬之地的一些人類聚集據點。
但百阬之地生活的人大多是過著有今天沒有明天的日子,這些人類聚集據點也會不斷消亡,不斷出現新的聚集點。
這份地圖其實準確度未必高,能不能在天黑前尋到人類聚集點又或者尋到百阬之地的凶匪們,這還要看一點運氣。
綿綿細雨之下,人的視線也變得有些模糊起來。
小妹的血紅犬毛全部被打濕,周墨墨趴在犬頭上,偶爾張口噴出一絲金色的龍焰。
周凡一路走著,很快就尋到了地圖上標注的最近據點,隻是那個據點處空空如也,看不出任何人活動的痕跡。
他沒有氣餒,繼續趕往第二個據點。
在走了一會之後,他終於尋到了第二個據點,而第二個據點依然存在。
這是一個修建在漆黑巨坑十丈左右的大房子。
房子由枯黃木頭搭建而成,屋頂的上層是暗紅的乾草。
這是一家客棧,客棧是百阬之地比較常見的人類據點。
沒有家,沒有固定營地的一些罪犯匪徒們會選擇在客棧吃住。
百阬之地的怪譎能自給自足,但這裡適合人類的食物少得可憐,百阬之地人類食物往往來自外界的商隊。
這裡食物貧瘠,但有著各種各樣豐富稀有的材料,一些想獲取高收益的商隊也願意冒著高風險把各種各樣的必需品運送到百阬之地換取他們需要的材料。
這種事就算是官家也無法禁止,因為荒野太遼闊,誰也不知道商隊會把貨物運送哪裡去。
這也是百阬之地不缺食物的原因,當然一般商隊都是與客棧的掌櫃或大小勢力交易,要是與那些毫無道德信用可言的亡命之徒交易,那就要擔心被洗劫的問題了。
能在百阬之地開客棧的掌櫃大多不是實力高強之輩,就是背後有人扶持,要不然這客棧恐怕開一天就會被那些亡命之徒破壞殆儘。
在這種混亂沒有秩序的地方,往往隻相信一個道理,誰的拳頭大誰就有道理。
周凡回想著閱讀過的百阬之地各種各樣的資料,他沿著巨坑的陡坡而下,很快就走到了通往客棧的長橋上。
踩著吱呀吱呀響僅能容納兩人通過的長橋,周凡看著客棧大門,大門垂下黑色布簾,把裡麵遮擋住。
裡麵傳出喧囂辱罵狂笑聲還有碰杯喝酒聲。
周凡到了大門前,掀開布簾走了進去。
各種各樣紛雜的聲音停頓了一下,視線向著門前的周凡彙聚而來。
周凡掃視了一下,寬闊的房子內擺放著十來張木桌子,隻剩下三張空桌子,其餘的都坐滿了各色各樣的人。
這些人大多不修邊幅,有些臉上殘留著黑色的泥垢,頭發也亂糟糟的。
聲音停頓了一下之後,又繼續回複成之前的樣子,他們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有不少人繼續打量觀察周凡,沒有人見過周凡,尤其是周凡帶著一條獨特的大狗,要是見過肯定會有印象。
也就是說這人是一個剛入百阬之地沒多久的新人,想到是新人,很多人的眼神變得貪婪起來。
剛入百阬之地的新人往往意味著他身上的好東西不少。
這家沒有名字的客棧掌櫃是一個留著短白頭發的老頭子,滿臉皺紋的他一臉陰鷙在賬本上寫寫畫畫。
周凡得到的資料不是這個老頭子做掌櫃,看來客棧還在,但掌櫃卻換人了,不過在百阬之地這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周凡走到一張空桌子坐下,一個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板著臉問:“吃些什麼?”
“三斤好肉、一斤好酒。”周凡聲音粗啞道。
“一百玄幣或等價物,先付後吃。”中年男子道。
先付後吃向來是客棧的規矩,因為誰也不知道吃飯的罪犯匪徒能不能付得起這個錢,要是付不起就算把他殺了也沒有用,至於玄幣在百阬之地還存在價值,是因為來往百阬之地的商隊需要的原因。
周凡對這些規矩還算了解,他沒有廢話,從符袋之中取出了一個大錢袋子啪的一聲砸在木桌上,又解開錢袋子的細繩,捉起一把玄幣,掂量了一下,就遞給了中年男子,連續好幾把才停下手來。
中年男子用托盤盛著玄幣,他依然板著臉,但看向周凡的眼神變得有些異樣起來,在他眼中,周凡就是一個傻子!
隻有傻子才會將自己這麼多的錢暴露在這麼多人的視線中。
這人要完蛋了!
客棧的掌櫃淡淡瞥了一眼周凡,然後又繼續低頭算賬。
周凡係好錢袋子,又收了起來。
沒有多久,酒肉都端了上來,周凡撕了一塊肉扔給小妹,然後他慢條斯理吃著肉喝著酒。
“這位兄弟,請我喝一杯酒可以嗎?”有一個中年男子走來笑著問,他的麵容溫厚笑容和善。
還沒等周凡說話,他就已經坐了下來,他好似變戲法一般取出了自己的杯子,自來熟般拿起酒埕給自己倒酒,酒是百阬之地特釀製的果子酒。
中年男子喝了口滿足舒了口氣,笑道:“多謝了兄弟,兄弟是剛來這裡不久嗎?不知貴姓?”
“姓趙。”周凡淡淡道,他不阻止中年男子坐下,也不阻止中年男子喝酒。
“原來是趙家兄弟。”中年男子笑了笑,他看了看四周壓低聲音提醒道:“趙兄弟,百阬之地危險得很,你得小心一點。”
周凡隻是微微點頭,他單手拿起酒埕往自己的酒碗倒滿,端起往自己的鼻子嗅了嗅,然後又放下,眼神淩厲看著坐在他麵前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知道被識破在酒埕放毒的事情,他臉色平靜道:“趙兄弟,你這樣看著我作什麼?”
“你浪費了我一埕酒,我咒你沒有頭。”周凡慢吞吞說。
中年男子覺得自己的脖子有些癢,他伸手摸了摸,手指染上了血,他的脖子出現了一條血痕,血水從中迸射而出,他的頭顱斷裂,滾落在地上。
客棧瞬間靜寂無聲。